秋初的夜风飘起落叶的气味,陆长信已经在令州待了五日有余。
本来陆长信和他的军队打算绕至令州城外的林木小道,但是风大雨大,林中危险难测且一旦进入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法前进,所以不得以选择从令州城内过。
陆长信的军队常年训练有素,队伍纪律严明,进入城中不得动城中居民一分一毫,一旦发现有人耍君威,便要受三十大板,再彻底除去兵籍。
只是有一日有一士兵突发瘟疫,导致大部分人都受到了感染,陆长信别无选择,只能够暂且在令州城内养病,只是江南的流匪可不会等,这让陆长信愈发着急。
“将军,有一些人已经开始痊愈。”陆长信在临时驻扎的营帐里查看整个江南的布局图,流寇已经占领了江南以北的大部分地区,如若再被这瘟疫拖延时日,那么江南城的百姓就愈发岌岌可危。
“那尚未痊愈的呢,状况如何?”陆长信紧接着问道。
“有一些不太乐观,他们身上的红疹愈发严重,郎中说只能维持不再发疹,但想要让疹子退下去,暂时还没有办法。”陆长信闻言眉头紧锁,愈发心绪不安。
“城里的郎中都试过了吗?”
“是的将军。”
这可让陆长信犯了难,瘟疫一日不退,行程就会耽搁一日,但是又不能抛下自己的士兵不管,于上,他有愧于将清缴流匪的任务交给他的皇上,余下,他对不起这些年一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这些兄弟。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突然灵光一现,想起娘亲曾与他提起过京畿里的一位隐世神医,先皇在世之时,其高超的医术让他名震大宁,但随着岁月流逝,这位神医渐渐被人遗忘,也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娘亲曾在嫁为人妇之前有幸目睹这位神医的真颜,说是在一个隐蔽的胡同里。
“来人,立刻快马加鞭回京畿,找遍京畿的所有胡同小巷,务必要给我找出一位精通医术的老人家。”看得出这是陆长信的心腹,立刻领命加急赶往京畿。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总比一直在这里瞎治疗要好。
沈月白动了好几天的歪心思,今日总算背着芋儿偷摸溜了出来。今天她髻子没扎,穿的是芋儿的衣服,还动手给自己脸上点了几颗痦子,她不信,做到这个地步,还会有人认出她来。
沈月白前往商街的路上,经过了将军府,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将军府门前。
她猜测自己一定是太想陆长信了,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这都和陆长信隔了多少个秋了。
不行,去江南的计划要赶快提上计划。
沈月白想通了,既然沈御之坚决不让她去,她就偷偷去,反正留在这京畿也不安全,指不定哪天又性命难保,不是每一次自己都有这样的运气死里逃生的。
沈月白发现今日路上逛街的人特别少,觉得有些奇怪,便随意抓住路边一个人问话:“这街上怎么回事啊,怎么人都没有?”
被抓住的人看到极丑的一女子抓住了自己,略带嫌弃地说:“这都不知道吗,自从那日游船日出事之后,不论白天夜晚都实行宵禁,官府到处抓可疑的人。”
“啊,抓什么可疑的人啊?”沈月白一脸迷糊,有些想不通。
男子不等沈月白把话说完,就马不停蹄地走掉了。
沈月白愈发犯糊涂了,抓可疑的人?是害她的人?还是抓她?她爹沈御之也没有命令官府的权利,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是打着抓人的幌子抓她。
想到这的沈月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她原以为只是有人想害她,但是没有料事情已经发酵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敢确定背后下黑手的人是不是皇后,但是能有这么大的权利,八九不离十就是皇宫里那个老妖婆了。
沈月白没有没有怎么逛,就打算赶快回府,低着头也不看路就这么向前走,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一个趔趄不稳差点就要摔倒。
“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沈月白抬头一看,撞到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幸亏他扶住了自己,否则她生病恢复后第一次出府就摔倒,用娘亲的话来说,就是不吉利的。
“诶,是你啊。”老者认出了沈月白。
“啊?你认得我?”沈月白讶异,她怎么对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没有印象。
老者看出来沈月白什么都不记得了,便都如实告知与她。
“姑娘前几日卧病在床,是老朽救了您。”老者徐徐道。
沈月白完全不记得自己有人救这回事,只记得自己醒来以后的事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位老人知道她前几日生病的事,按照他爹沈御之的做事风格,是绝不会让这件事泄露出去的。那看来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你是谁啊?”沈月白还是放不下心中疑惑,脱口而出问道。
“老朽就是会些医术,就是个普通人。”老者谦虚道。
沈月白见他不愿意透露,愈发觉得奇怪,城中这么多郎中,怎么偏偏就这么一个年事已高的老者救了她,其中肯定有蹊跷。
“既然你救了我,你肯定知道我是谁,相必我的臭名你也知道,今天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沈月白突然耍起了无赖,她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坏名声会派上用场。
老者被她这番小孩子气的模样给逗笑了,有一瞬间的晃神,太像了,和他的女儿太像了。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神态,简直和他的女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者忍不住抚上沈月白的脸,沈月白见老者不回她的话,反而要伸出手摸她,下意识地就躲开了。
“老爷爷你做什么,你不想说就不想说,干嘛要动手。”沈月白是横了点,但是可没有欺负老人的恶习,她一下就后退怂了。
老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
“不好意思姑娘,您和我的一个故友长得太像了,我想起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