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悦面上不动声色,屏退了身边的太监和皇后宫娥,“姑娘但说无妨。”
“殿下知道我与三皇子殿下有婚约在身,但是这桩婚事并非我本意,那日临江楼里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不怕殿下笑话,小女一心都已给了陆将军,此生非他不嫁。”沈月白缓慢抬起头直视楚悦的脸,语气十分严肃。
“你是什么意思?”楚悦对沈月白的话将信将疑,眉头逐渐蹙起。
沈月白提溜转的脑瓜子里早就拟好了话术。
“我想求殿下帮我毁了这门亲事。今日皇后便要提亲上门,如果全京畿都知道了,那我和相国府今后便再无退路。”
沈月白话记得那日爹爹说的话,虽然对于朝政之事不甚关心,但也明白一二,她话说的委婉,太子没有道理不帮这个忙。
“沈姑娘好胆色,长信如此钢铁一般的人竟也有人倾心,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吝帮这个忙。”楚悦言语里全是调侃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这是个拔掉皇后羽毛的好机会,何乐而不为。
“多谢太子殿下,来日若入将军府,定不忘太子相助之恩。”
沈月白一番谢恩,心不在焉看过风景后便同宫娥回了凤栖宫。
在宫中和皇后寒暄了一些有的没的以后,沈月白便迫不及待地回到府中,心里一直默念着提亲的人不要来,不要来。
芋儿见自家小姐从回来以后便一直心神不安,不停地来回踱步,看的她头晕,“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她关切地问道。
突地一下,沈月白停下脚步抓住芋儿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家小姐后半辈子的幸福,就交代在今天了,能不能嫁给陆长信,就看你了啊太子殿下”。
芋儿见她说着说着就变成喃喃自语,连一句话也插不进,就识趣儿地闭上了嘴。
回到东宫之中的楚悦,拿出了一幅珍藏已久的山河百汇图,随即命太监前去请三皇子,邀他共鉴此图。
“三皇子殿下,太子殿下差人邀您前去鉴画。”彼时正在誊抄四书五卷的楚萧笙停下笔,来了兴致。
“叩见太子殿下。”刚踏入东宫的楚萧笙作揖行礼一番后便迫不及待想看看画作在哪。
“三弟不必多礼,我知你对于地理志颇有研究,今日在这书架下找着一副落灰许久的山河百汇图,我没有你会鉴赏,所以邀你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楚悦神色真诚,要不是身在皇家,还真像兄弟之间谈笑品鉴那般。
画卷被徐徐展开,楚萧笙被这金灿灿却又灰蒙蒙的颜色迷住了眼,他缓缓抚上边缘,不禁感叹一番。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集世上万千址的山河百汇图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得见,实在稀奇。”
楚悦见他痴迷于上,便顺势开口道:“看来我是找对人了,你既渴寻它已久,那这图送你便是。”
楚萧笙心下一惊,能得到这样的宝物他自然是万分欣喜,但天上不会掉馅饼。
果不其然,楚悦接着自己的话茬说了下去。
“其实啊,这画就和人一样,需得寻得能够欣赏自己的主儿,否则流到任何一个不懂的人手里,都是会积灰的。”
楚萧笙不解,他何出此言。
“殿下有话不妨直说。”原本欣喜的神色凛然变得耐人寻味。
“三弟,那我也不瞒你,今日相国府的千金前来求我帮忙,说并不想完成与你的婚约,她早已倾心于陆长信,还说此生非他不嫁。楚萧笙听得眯起了眼,对于这桩婚事他是不抗拒的,那日在临江楼自己对于沈月白的心思昭然若揭,但他没想到沈月白已经心有所属,还是陆长信。
“今日皇后就会要你去相国府提亲,去不去由你决定。”楚悦没有十足的把握劝动楚萧笙,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把选择权交还与他。
“多谢殿下告知我沈姑娘的心意。”楚萧笙不想去追究为什么沈月白没有直接来告知自己,只是收下那幅画卷后,定定看了许久才回宫。
回到宫中的楚萧笙就被下人告知,方才皇后派人来通知他今日下午去提亲,聘礼都已整齐备好在他宫中。看着这一箱箱飘着喜庆的颜色,他竟觉得有些许刺眼。
“来人啊,去凤栖宫回禀,就说我近日偶感风寒,身子不适,不宜出门,提亲这事,暂且搁置。”楚萧笙一时之间思绪混乱,不愿再去想。
“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你们这些奴才是作甚吃的,主子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吗?”凤栖宫中皇后面色嗔怒,下人们都涩涩的跪着,一点也不敢动弹。
“传太医,起驾,去三皇子寝殿。”
相国府中
沈月白眼见太阳下山也未见有人敲响相国府的门,心中大喜,噌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急匆匆向府外跑去
“诶诶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这天边都见夕阳了,你晚膳也不用了啊。”
“你别跟来了芋儿,我不饿,爹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还在宫里呢。”
芋儿还没来得及追上自家小姐,就被沈月白一句话给逼停了脚步。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小跑起来的沈月白脸上,她这会儿子特别想见陆长信,特别特别,非常想他。
到将军府已经天黑了,她之所以孤身一人前来,自然是不想被人发现,想到上次陆长溪那幅嚣张跋扈的模样她就害怕。
沈月白搬来商铺外头的细凳,提起裙角一个用力,就翻过了将军府后门的矮墙。
区区一堵墙,怎么可能挡得住我嘛。沈月白掩不住面上的喜色心里暗自得意,拍拍裙摆站了起来,凭着上次的记忆偷偷摸到了陆长信的房间。
“奇怪,门口居然没有士兵把守。”悄摸躲在暗处观察的沈月白不禁感到奇怪,毕竟刚才一路“潜”行,躲了好几拨巡逻的士兵呢。
尽管内心疑惑,但她还是进了陆长信的屋子。
还是熟悉的檀香味,黑色的帷幔闭着,不知里面是否躺了人。
上回来为了救人,沈月白无心观察他的房间,这回可来了兴致。只是当她想要掀开帘子探望一眼时,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