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去瞧裴筠庭的脸色,生怕她下一秒便冲上来为燕怀瑾报仇。
就在此时,榻上的人悠悠转醒,哑着嗓不知在喃喃什么。
周思年如获大赦,裴筠庭忙走到他身旁:“稍等,我给你处理伤口。”
其实今夜这样的情况,不是头一回,她自小通读医术,没少给燕怀瑾和兄长们处理伤口。只是近两年来,燕怀瑾不再找她疗伤,至于为什么,他不说,裴筠庭就不问。
眼下他苍白着脸,躺在她的榻上半死不活的叫“绾绾”,裴筠庭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好脾气的给他处理伤口,任他抓着自己的衣袖,半点不介意血污弄脏自己的床榻。听他痛得闷哼,还小声的哄着,跟哄儿子似的。
展元与展昭:“......”
主子好演技。
周思年瞧着这一幕,好笑之余心中微暖。
不过眼下他功成,也识趣地该身退了。
离开前,他还特意在展元二人身边放慢脚步:“我就帮你家主子到这儿。”说罢拍拍他们的肩,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
......
......
裴筠庭怕燕怀瑾离不得人,便找借口推了今日的请安,好在长辈们都没计较,只让她好生休息。
其实他们未必全然不知燕怀瑾在府上疗伤的事,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且宫里还有皇后娘娘替他们遮掩着,无甚可担心。
然而日上三竿,琉璃院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裴筠庭还在给燕怀瑾喂药,见银儿面色沉沉地走进来,便问:“怎么了?”
“小姐,二房那边,裴三小姐和裴四小姐非要来找您,奴婢说了您身子不适不见客,她们仍死缠烂打不肯走!”银儿愤愤道:“平日怎么不见她们这般殷勤?无非就是听了风声......”
剩下的话,不说也心知肚明,就是冲床上这人来的呗。
总归不是头一回这样了。
裴筠庭沉吟片刻,将碗递给一旁的轶儿:“我出去会会,你们替我照看他。”
......
琉璃院是个好地方,面朝南,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草,每到冬天,整个侯府的红梅都不及此处开得艳。
裴萱与裴蕙不是第一次来,却少有机会细细打量琉璃院,眼下越看心中越不平。
同样是裴家的小姐,凭什么二房什么也比不上大房?同样是裴家人,凭什么裴筠庭的爹承袭侯爵,还是大将军,自己的爹就是个从四品的刀尉?
嫡庶尊卑,真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裴萱抿口茶,压下涌上来的燥意。
远处裴筠庭款款而来的模样,更刺痛了她的眼。
话虽如此,她却无法真的表露不满,与裴蕙起身同裴筠庭打了声招呼,并未行礼。
裴筠庭懒得追究,颔首示意她们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位妹妹今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找我?我方才在院子里看书,正看到精彩的地方,现下急着回去呢。”
裴蕙闻言,下意识看了眼端坐在对面的裴萱,最后扯出一个笑:“咱们、咱们也许久没和姐姐说过体己话了,不如我们姐妹一起去房中......”
裴筠庭坐在上首,望着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样,嘴角自始至终噙着笑。
某人真是好大的魅力,能招来一向她不合的姐妹说“体己话”,还能招来郡主巴巴的望着他练剑、找他用膳。
她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打断了裴蕙接下来要说的话,却见门外有一道高挑的身影走来,神色冷峻,不怒自威。
身后展昭二人自觉留步,他背着一只手,丝毫未理会一旁神情羞涩带怯朝他行礼的姑娘们。
“绾绾,怎么还不回去,等你好一会儿了。”
听见他用如此暧昧的声调语气唤自己“绾绾”,裴筠庭鸡皮疙瘩都险些掉一地,瞧那他半真半假的神情,还对着自己挑眉,便知此人是来给自己撑腰的,一时哭笑不得。
纵观裴萱与裴蕙的表情,堪称精彩至极。一个活像喝了酱油调醋,脸色一会红一会青;另一个面无表情,拿着茶杯的手却忍不住颤抖。
她不由嗤笑,表面功夫都做不好,来她这找什么罪受。
须臾间,燕怀瑾已经站到裴筠庭身侧,见她出神,便一手撑在椅背一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用足以将她圈在怀里的姿势,低下头来与她咬耳朵。
这幅耳鬓厮磨的亲密模样,将下面二人看得面红耳赤又心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