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心肝都颤地停不下来。
太后送他们来的目的再清楚不过,长公主喜欢驸马也是人尽皆知。可府里人都说驸马失宠了,昨日又惹了公主不快,还是因为···房事不行。
静檀日日给长公主唱戏,算是最得宠的一个,可他不是男人,眼馋却吃不下,长久下去不是良策。
得知长公主这几日总拉着侍卫练剑,苏郁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他用尽一切纯欲手段,此刻被捏着腰贴进怀里,算是成了。
他气息明显乱了,身体软软靠着楚纤歌,略一回头,将眼角唇畔勾起的一抹暧昧有意无意暴露出来。
“厢园虽好,可孤枕难眠。公主威武,奴才无法不三心二意。”
苏郁声音不大,但里里外外都听得见,话音刚落,他手腕提了力,反带着楚纤歌换了姿势,两人手把着手,脚随着脚,剑风所过处,落了一地海棠新叶。
楚纤歌笑容一顿,心里震惊得不得了。
太后可真会挑人!她已经厚着脸皮说那么流氓的话了,没想到苏郁接得更不堪入耳。
看来话本子上还是写得谨慎了,回头让宋停再买些露骨的,要不然她连装都装不像,岂不是要屈居人后?
楚纤歌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在这种事情上跟个倌儿比长短,真是···人生处处有坎坷。
她一分神,苏郁踩着裙摆,身体失横靠着她肩膀就倒过来,楚纤歌下意识拦住腰将人抱紧,在惯性作用下随着他弯腰,两人鬓发相接,鼻尖都快碰住了。
然而,楚纤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嘴唇先碰住的是方荨温热的手心,给她探过无数次脉,扎过很多次针,却总不让她多碰一下的手。
苏郁惊愕的瞳孔里倒映着方荨,剑眉入鬓,桃花眼清澈森寒,有种杀尽百花的残忍潋滟。这···就是驸马吗?
这模样···难怪公主喜欢他。
不等多想,苏郁只觉肩膀被大力捏住,手里的剑被夺去,眨眼功夫已离了楚纤歌好远。
肩上的手看着清瘦,可凝着的内力让苏郁有种自己会被捏碎骨头的恐惧,对方明显极力克制着,否则远远不会让他在离树干半寸远时才站稳。
楚纤歌见方荨带着压抑的薄怒,眼神像刀子般落在自己身上,她垂首整理了下腰封,顺理成章躲开注视。
方荨见她有意回避,眸中痛色一凛,握紧手里的剑转身看着苏郁,阴鸷的压迫感让苏郁心头发寒。
“她也是你能碰的?”方荨打量着苏郁,那神色间藏不住的讨好阴柔令他异常烦躁。
苏郁委屈,好不容易走到刚才那步,却被硬生生打断!而楚纤歌虽然面上看不出明显怒意,但对方荨视而不见已表明态度。
于是苏郁殷红的薄唇轻抿,昂首道,“你是何人?没有传召擅闯寻欢阁,打扰公主雅兴,该当何罪!”
“方荨,公主府驸马。”
楚纤歌眉头一挑,没说什么,转身去拿石凳上的外衫,苏郁见公主根本没理会的意思,原本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去。
他像个漂亮得宠的小狗,敷衍行了个礼,“原来是驸马爷!苏郁失礼。”
“就算是驸马,也不能越矩擅闯。何况长公主今日召见的是奴才,可没有传您呢。”苏郁摆动着细腰走过来,方荨高他一个脑袋,气势上压不住,便只能逞口舌之快了。
“而且,奴才愚笨,胜不了公主。今夜也得在寻欢阁伺候,就不劳烦驸马您了···啊!”
楚纤歌听着苏郁痛呼出声,一转身就见方荨将人反扭了胳膊,浑身戾气骇人。
“你···怎敢在公主面前动手!还有没有规矩···公主的名声都被···”苏郁痛的话都说不完整,下一秒方荨横剑在他侧颈,冰凉的利刃激得他猛一哆嗦,瞬间住了嘴。
方荨不想动手,他现在在楚纤歌面前没有一点优势,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可是···眼睁睁看着别人靠近她,碰她,粘她···他同样没办法控制自己。
脑子里有个挥之不去的声音一遍遍在说,楚纤歌是她的!从她当初在毒丛苏醒开始,她的眼里就只有自己!
用剑抵着脖子逼他成亲,又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宠他爱他,就算···他做错了事,让她伤心难过,可他在改,在想办法。
没有人能碰她!没有!
方荨目光一丝温度都没有,唇齿间吐出来的字更像冰渣子掉进苏郁颈窝,“再让我看见你碰她,哪只手碰就砍了哪只,哪只眼睛看她就挖了哪只。”
他边说边加重手上力道,苏郁右手再这么下去多半要废。
楚纤歌不悦道,“你发什么疯,放开他。”
她走过去用左手钳住方荨胳膊,他身上戾气一散,又是支离破碎的不可置信。楚纤歌从没因为别的人和事对他说过重话,可现在她担心这个小倌儿,还为了他钳制自己。
“你···你为了他?”
方荨眸光和声音一样发抖,苏郁见公主替自己出头,瞬间又来了气势,“没听到公主说话吗,还不快松手!”
难怪公主不喜欢他了,这没规矩的疯子,活该被人嘲笑!
楚纤歌深深看着方荨,掌心灌了内力,一狠心将他震开,把苏郁护在身后。
方荨整条胳膊发麻,被震开好几步远,眼睛却死死盯着楚纤歌,她护苏郁的动作彻底让他红了眼,开口时声音哑得厉害,“你真喜欢他?”
楚纤歌现在发愁看见他,也不想见着他。
所以情绪都写在脸上,“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偏要管呢?”
楚纤歌把浑身的不快都融进了看他的眼神里,“他们长得好,唱得好,又会伺候人,比你知情识趣,还会逗本公主开心。你再给我找不痛快,别怪本公主不念旧情。”
说完,她当着方荨的面牵起苏郁被扭到青紫的手腕,动作小心翼翼,“碧玉,找秦太医拿药膏。”
“这么漂亮的手腕,废了多可惜。”她冲受宠若惊的苏郁莞尔一笑,神色间充满糊涂的轻浮。
苏郁含羞带怯,随她一起上了台阶,进门时还不忘冲方荨哂笑。
“等等!”
方荨对着楚纤歌背影疾呼,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没等来她的心软,却被苏郁冷哼一声,“驸马还不死心?我要是你,就滚得远远的,再不惹公主生气了。”
楚纤歌神色一暗,放下苏郁的手,在不被人瞧见的时候,收敛了所有表情。
碧玉刚走出月牙门,听见苏郁这话,忍不住脊背冒冷汗。
若是从前,但凡有人奚落驸马一句,或者当着公主的面说驸马一个字都不得好死!
她回头远远看了眼楚纤歌背影,总觉得隐隐还有狠戾之气。不过瞧这几日,公主声色犬马,留恋这几个男侍,可见是决心不要驸马了。
那样疼一个人疼了三年,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