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不能弯,一个腰不能直。
方荨心里急,驾着两只‘白熊掌’扶她胳膊,挺着腰往起坐。
楚纤歌胸部以下,胯骨往上一点力都使不上,只能双手撑着床边,膝盖用力。
两人同时一动,“嗡”一声又一次撞得眼冒金星。
她哭笑不得,“你别动,我自己可以。”
方荨下巴又疼又麻,眼里水汪汪一片,“伤在腰上,有个好歹以后···就完了!”
“别咒我。”
“我是心疼你。”
两人就这么紧贴着,你一句我一句,是这三年来最舒服的相处状态,似乎横隔在彼此间的一切无声消失了。
而这一句心疼,让她好不容易支撑起的膝盖扑通一声又落回地面。
这几天夜里,楚纤歌守着昏迷不醒的方荨,把一辈子的眼泪和软弱都用尽了,也把一生所有的承诺都预支了。
她无法接受方荨从这个世上消失,无法接受阴阳两隔,更不能想象余生都要对着一捧黄土怀念和懊悔。
所以,再推开他,就是矫情了。
楚纤歌就这么贴着他胸膛,听里头那颗心脏慢慢得越跳越快,越快越清晰,越清晰越安心。
“是吗?”她低着头,耳根红的诱人,口气听起来倒很自然娴熟,“怎么疼的,让我听听。”
方荨想躲,又舍不得松手,稍微动动屁股,结果被她伸胳膊拦腰抱住,磁性而暧昧的声音烧得人心慌撩乱。
“别动,要听不见了。”
方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临盆了呢!
这一联想更羞得厉害,奇怪的是,心里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
“咳咳。你腰上绑着什么东西,碰着硬硬的···先起来好吗?”
楚纤歌不是不想起,是疼得起不来,怕一抬头被发现自己额头冷汗都渗出来了,只能这样先缓缓。
“想知道啊?等你手好了,自己摸摸。”
方荨又是一阵脸红心跳,知道她八成是疼得起不来,可自己也的确招架不住这样接二连三逗弄。不由想,她从前在外头跟那什么枫也这么玩儿吗?
一定是,不然一个女子怎么说起这些话一点都不脸红,还···很熟练的样子。
他脸色一冷,不知该生她的气还是该恨自己从前做的糊涂事。
“外头还有人,你···别说了。”他自己受不住,又舍不得责备她,只能话锋一转,勉强扶着她胳膊继续尝试。
楚纤歌没再调侃,手上使力,方荨扬起下巴躲开,身体后仰腾出些空间。不料她压着被子,“哗”一声扯到了地上。
一着急胸口戳着护甲,非但没拉住被子,还连带矮几上的药瓶一起滚了下去。
碧玉和百辰听这动静不敢再拖延,文贵妃也不放心,跟着两人一起进去。
然后···时间仿佛停滞了。
三双眼睛落在方荨身上,惊讶、震撼、怀疑、最后羞得没脸看。
百辰:我去!驸马玩的这么野!
碧玉:真是···狐狸精本精啊,公主是不是得喝点补肾的?
文贵妃:果然长公主不是一般女子,夫妻情趣都这么···明目张胆。呃···有点羡慕!
楚纤歌顺着他们的眼神回头,瞳孔地震,只觉全身血液直往脑袋上涌···冲撞得她半天回不过神。
方荨的里衣竟然只有一层薄纱!还是格外朦胧的青灰色!
雪一样白的肤色,挺拔的胸脯,线条完美,肌肉劲瘦,腹部状态既不失男子的健壮有力,又不像宋停他们过于强悍。
那么薄透的纱,能挡住什么!
她咽了两口唾沫,直觉脸颊烫的要命,也不顾腰疼,猛的拉起被子扑上去将人裹住,回头冲那三人不悦道,“看什么看!出去!”
碧玉这才双手捂脸,羞得跑开。
百辰冲方荨抱拳,满脸欲言又止。
文贵妃宽袖遮脸,声音明显抖得厉害,“本宫···什么都没看见。”
楚纤歌:“······”
外头那么清凉,帐子里却莫名热得人发懒。
楚纤歌隔着被子抱着他,手指还能摸到背上的薄纱,纱很清凉,纱下头的皮肤很烫,她实在腾不出手安抚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脏。
一想到这几天被子下的方荨竟然···只穿着这点东西,她就觉得燥热。
方荨双臂被箍着,桃花眼一眨一眨,再一眨,久久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难怪他总觉得里衣凉飕飕的,当时···阿四应该把薄纱衬在了中衣里···还说这是公主过年时选的料子!
方荨钻不进地洞,以后还怎么见人!
楚纤歌猜想她得退后些,否则很难冷静下来,可他的手又不能用,自己一走,被子还会掉···
一想这,她不禁又把被子往上提提,就差拿根绳子捆成粽子了。
方荨红着脸,鼓起勇气准备拣回自己碎成渣的面子,“咳咳,公主可以放开我了。”
嘿,他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自己故意想占他便宜?
就他那件不可言说的衣服,是青天白日能看的吗!
楚纤歌别扭了好一会儿,皱眉道,“你还打算穿这东西到处晃悠不成?”
方荨一哽,默默发誓伤好后要把阿四的私房钱全部没收!
方荨无奈,说自己完全不知情有狡辩的嫌疑,可又生怕她再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无奈道,“阿四说这是你年前选的新料子,以为、公主会很喜欢。”
什么!
他是专门穿给我看的?!
楚纤歌眼睛瞪着比嘴巴还大,眸光轻颤,勉强压着浑身的躁动,但声音泄漏了血脉里的激动,“你穿在里头,知道什么情况我才能看见吗?”
压制过的气息还很灼热,方荨被烫得浑身发抖,哭笑不得。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换做从前她敢这样越界,他言语斥责都是轻的,说不准已经又掏出防身匕首以死护清白了。
楚纤歌也怕,眼睛不自觉描着枕头四周,确定没有利器都不敢松懈。
良久,从方荨鼻腔里发出一阵很轻很轻的气声,他唇角微微弯了一下,下巴抵在她肩头,整个人先放松下来。
楚纤歌还在怔愣,听他慢慢悠悠说,“我希望你回心转意,可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让你改变主意。”
“没办法···只好试试色诱,兴许能成也说不定。”
他从前骄矜自傲,如今却自己调侃色诱,听在楚纤歌耳里,五脏六腑好像轰然一声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