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荨在暗卫的马上差点把胃液都颠出来,以至于见到楚纤歌的时候,直接抱着垂在马腹边的小腿深深嗅了两口她的味道才缓过神来。
楚纤歌铁打的心志就是架不住方荨这般。
“你怎么来了?”她舍不得对方荨动气,只狠狠瞪了暗卫一眼,后者垂首立于她身侧,一副认打认罚样。
方荨先从头到脚把人检查好几遍,直至看到她轻微发抖的胳膊,顿时敛了笑,“我要上马。”
不是恳求,不是撒娇,桃花眼一瞪,明目张胆命令她。
楚纤歌蹙了蹙眉,刚要否决,一只“熊掌”伸到面前,“公主有射箭的力气,不会连自己男人都扶不动吧?”
下头还有巡防营和羽林卫的人,闻言纷纷摇头叹息。
这跟祸国妖妃有什么区别?他往这一站,公主还有心思打仗吗?
楚纤歌原本紧绷的脸色却在他这句话里突然松动,凤目映着日光,亮得晃人眼,她拍了拍身前马背,“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麾下的将士举旗让我杀了你这妖妃吗?”
下头众人: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举旗可行?
可说归说,她伸手拉住方荨胳膊,麻溜将他带上马背,双手环着腰轻轻覆在那厚厚的绷带上。
方荨一路忐忑难安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他闻言莞尔,“他们马上就会后悔自己有这个念头。”
下头厮杀声不断,他俩却前胸贴后背在马上说着悄悄话,真是···旁边的暗卫突然想到一个词,伤风败俗。
可这样的方荨太令人着迷。
似乎他的到来解决了她对这场战事的焦虑,此刻嗅着方荨肩上淡淡的兰香,将一切都能抛诸脑后。
这片刻轻松,真是求都求不来啊。
方荨心跳的厉害,内里并没有他面上表现的从容潇洒,眼看下头抵挡不住鞑子的猛攻,他微微侧首,“帮我从腰上取叶子。”
楚纤歌眼神一凛,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下唇角的笑泛开涟漪,修长的手指故意模仿着脚步一顿一停从他后腰慢慢滑至侧面。
方荨耳根发烫,呼吸也乱,垂眸道,“打完这场,我有话要问公主,你不能···骗我。”
这话说得···让楚纤歌不禁琢磨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她一愣神,方荨手臂一夹阻止了腰间作恶的手,“这么喜欢摸?往后我是不是不用担心孤身一人熬到天亮了?”
楚纤歌摸出叶子,不知上头润了什么东西,手感湿湿滑滑,又不会过于绵软。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一语双关,下头的人根本没眼看。
她轻笑一声,指腹擦着方荨脸颊而过,将叶子置于那柔软的唇间,心如鹿撞。
太刺激了!
她从前想了无数遍,梦了无数遍的事,如今真真切切对方荨做了!没错,她就是没出息,想整日整日地调戏他。
也许因为从没得到,所以那感觉汹涌得连她自己都害怕。
方荨眉目一压,弯弯绕绕的曲调回荡在厮杀上空,虽不至于扰乱心神,但就是无法让人集中心神。
暗卫见识过方荨驱使虫蚁的本事,当下心里有了谱,之前的疲态一扫而空,不再与鞑子死拼,默契地将人引到一块儿,趁机撤退。
带方荨来的暗卫得了他眼神示意,足尖一点跃至猎场外,以最快的速度绕着鞑子打了一圈儿。
巡防营一看驸马还有心情吹曲儿,再下来的暗卫更是打得毫无章法,当下恨死方荨了。
正要提剑再战,却被宋停拦下。
“带着你们的人快点撤回去,快!”
“什么意思!不是你们说战至最后一个也要守好猎场!就因为他来狐媚惑主了?”
宋停听到最后一句才知道他们指什么。
也不怪人家想歪了,方荨那桃花眼,冷热都是多情样,长公主更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两人怎么看怎么是一副国之将倾的霏靡样儿。
宋停欲哭无泪,“公主自有安排,快撤。没时间了。”
鞑子一瞅这阵势,当真以为楚纤歌迷恋男人,无心作战,因而追着巡防营不放,一路跟到了猎场围栏外。
“吹什么曲子!跟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有什么区别!长公主难道真不顾咱们死活了吗?”
“开门!快开门!”
巡防营撤回来却发现猎场的门打不开,暗卫跟在他们后头与鞑子周旋,兵刃相搏的声音就在身后,不断的惨叫听得人心慌手抖。
巡防营统领抬头,看方荨坐在楚纤歌身前,曲子吹得专注入迷,他们眼里丝毫没有生杀危机。
他推开身前护自己的两名属下,左手抹掉脸颊上的血,反握着剑鞘一推,冷剑朝方荨而去。
宋停一跃而起,堪堪截下,但也因此后背中了一箭。
“宋侍卫!”巡防营统领没想到会连累宋停,一时又恨自己,又恨上头的人。
宋停额角渗出一排密汗,紧紧抓着他的手,“老兄,你要伤着他,今天咱们输定了。”
“公主喜欢他也不能这样···”
“嘘!”宋停突然打断他,侧耳道,“有动静。”
风从山腰吹下来,带着青草的湿润和清香。
打斗声不绝于耳,但每个人都能听到细细索索的动静,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往这边靠,遥遥望过去,仿佛山上的青色整个儿都在挪动。
有人惊慌道,“地、地震吗?”
“不!不是山在动,那些草下头是···是虫子!”
“里面还有猛兽!”
不止外头,猎场里的猛兽也得到召唤,拖着狩猎时还没好彻底的伤公然走出林子,朝这边扑过来。
它们像失去自主意识,随着曲调的变化向人群发起攻击。
当黑熊、白虎这些可怖的猛兽亮起獠牙从巡防营人群中穿过时,很多人吓掉了魂儿,不过很快他们发现这些东西只攻击鞑子。
任凭鞑子力气再大,也大不过猛兽,长刀在利爪的攻击下一点优势都没有,既杀不了野兽,又护不住自己,只能在残忍的撕咬下挣扎惨叫。
蛇虫鼠蚁无孔不入,即便有能耐者可以摆脱猛兽,也无法从成群结队的虫蚁手下逃脱。
它们或是窜入脖颈,或者缠上长刀,更有甚者被咬断气管,虫子从鼻腔缓缓钻出,身下拖着一条细细的血丝······
“这···”巡防营统领不知该怎么用言语表达心中震撼,再看方荨时满眼恐惧。
“这是驸马招来的?”
宋停点点头,心说可是让你们见世面了。
“南诏传说中可驱使百兽的神明就是我们驸马爷。刚才你那一剑要是抛上去,这会儿被鞑子割脑袋的就是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