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温泉池中的水汽越发浓厚,氤氲升腾在空气中。即使如此近的距离,也将二人的面容阻隔开来,像是覆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朦朦胧胧,叫人看不清楚。
于小鲤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他打横抱起,迈步走出了温泉池,直直的向那烛光昏黄的房间里走去。
一夜旖旎。
第二日一早,当于小鲤终于醒转过来时,一睁开眼,却猛然发现窗外早已是日上三竿的景象。
这是什么时候了?她怎么一觉睡到了现在?!
想到这里,困意便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她猛地从床上直直的坐起身来,瞪圆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床帏,一脸惊恐。
“醒了?”晏瑾毓将手中的汤盏放下,斜倚着床架,双手环胸,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于小鲤并不理会他的嘲笑,反而转过头去,开口便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晏瑾毓转头看向窗外,轻描淡写的道:“大概……辰时了。”
“辰时?!”
晏瑾毓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于小鲤当即只觉心中一片懊悔,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一个劲的挠:“完了完了……昨晚我就不该留下的……”
听到这话,晏瑾毓含笑的眸子略危险的眯了眯:“你说什么?”
“我……”于小鲤不敢再说下去,但也没心情再与他计较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赶紧回宫,以免被别人发现,会留下把柄。
想到这里,她便连忙抓起一旁散乱放着的衣衫,潦草的穿上后,便立即让人备了马车启程回宫。
马车倒是一路畅行无阻,为了不让人起疑,自进了雨花门,她便让马车停回了原本的地方,自己则是找了小路一路绕回了寝宫。
有惊无险的进了门,走到廊下,于小鲤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她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特意规划了这么一条小路。这条路平日里她都是吩咐了宫里的人不许进出使用,也不许靠近的。如此一来,也就规避了会被别人发现的风险。
正在她暗自庆幸,趁着周围无人,赶紧一路小跑溜进了卧房。
谁知正回身关门的时候,身后却猛地响起了一声:“母后终于回来了。”
她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过身去,谁知却不小心磕到了胳膊肘,她顿时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晏沐寒望着她如此,下意识的想要去查看关心,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原位,双眼直勾勾望着她。
于小鲤皱了眉头揉了半晌以后,这才有所缓解,正抬起头来看的时候,却对上这么一双眼神,顿时间心头一颤,仿佛回到了从前上大学的时候。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因为这孩子的眼神实在是太像查寝的阿姨了。
不用说,他肯定又是在等自己,光是看他周身散发的危险气场,就知道他必定是等了很久了。
回想起上次自己深夜回来时,晏沐寒故作坚强的可怜模样,余小鲤只觉心头一软,忍不住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一大早就来找母后啊?是有什么话想对母后说吗?”于小鲤坐下,尽量温柔的笑问。
“我昨晚就在这了。”晏沐寒道。
此话一出,于小鲤的笑容瞬时间僵在了脸上。
这么说,他是知道自己彻夜未归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虚的咽了咽口水,抬眼望着他,只觉对方眼中的意味让人瞧不清。
“母后这是又去谁家玩了,竟连回宫都忘了。”晏沐寒低头去倒了杯水,掩住自己眼底的所有情绪。
其实他想问的是,她是不是又被晏瑾毓带了去。他也想知道,她究竟是自愿的,还是……
这语气看似轻松,让于小鲤紧张的情绪略微缓和了些。她自然是知道不能告诉对方实情,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又不得不回答。
“母后只是去了一个从前非常要好的姐妹家,聊了聊心事,顺便向她讨教了些制衣刺绣的技巧,改日母后亲自为你缝制一件,叫人给你送去。”于小鲤随口扯谎道。
听到这个答案,晏沐寒眼中的光瞬时间便熄了下来,但他却还是不死心,又声音沉沉追问道:“那母后玩的开心吗?”
“呃……”
于小鲤顿了顿,合宫上下都知道她不喜太过繁复的东西,其实方才说是讨教女红,她就已经有点后悔了,若是此时再说自己很开心很乐意,那不就显得太过虚假了吗?
想到这里,她摆了摆手:“嗨,做衣服这种事,母后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哪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就那样吧……”
就那样……
原来真是如此。
听到这里,晏沐寒的目光又凌冽了几分,只点了点头后,便称自己今日有些疲乏了,随即就立即起身回了宫。
回到寢殿,宴沐寒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件事决不能这么简单的过去,如果余小鲤与他没有什么关系,那么为何要这么遮遮掩掩的?
她竟然还说昨天晚上是去和姐妹做手工了,这分明就是在掩饰什么。
宴沐寒没想到,晏瑾毓竟然真的想要和他抢余小鲤。
不行,他一定要问清楚!
就这么想着,他连忙找来传话太监,将对方请进宫来,他到时要看看,他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不多时,晏瑾毓一身常服,出现在了宫里,先是叩头行了个礼,随即坐在下面,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手里的茶。
宴沐寒率先坐不住了,他命四下全部回避,自己则踱着步子,尽量装作一副威严的样子,走到他的面前,扬起一抹童真的笑:“不知道毓王叔想要什么时候和我母后成亲啊?”
听到这话,晏瑾毓手微微顿了顿,随即恢复原状,不做回答。
“如果皇叔想好了,尽管告诉我,朕或许会帮到你们。”宴沐寒继续试探。
晏瑾毓放下手中的茶盏,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丝防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晏瑾毓道:“陛下这是说什么胡话呢?臣与皇后娘娘只是从前关系较好,又并非夫妻,怎会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