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衿的心路历程是同情与责任感之间的拉锯战。
但是,婉晴的一番话给他兜头浇了一瓢凉水,让他同情心泛滥的大脑变得清醒:他怎么可能“接手”慕容母子生活?解决慕容母子二人的困境,只能通过法律与现实的途径,别无他法。
赵子衿十分清楚,无论是中美法律,慕容与丁向群的关系仍然在法律框架内,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婚姻的形式要件,但茵茵作为丁向群的亲生女儿,当然有权获得一定的抚养权和经济支持。
他当然知道如何通过法律途径确保茵茵甚至是慕容都能够得到应有的照顾,但他不能说也不能做,作为受托人,他不能鼓动慕容走诉讼的渠道,那是典型的“吃里扒外”。他只能继续劝说丁向群,起码可以通过专项的信托计划,为茵茵提供必要的生活保障。
至于慕容,正如婉晴说的那样,纵然你花容月貌,楚楚动人,但也总不能不食人间烟火吧?你有手有脚是不是也可以经济上独立?当然,自已养活自已,这对于一个习惯于男人供养的女人来说,恐怕早已思维定势,思想方面的“转型”很难一蹴而就。这不是“从奢入简难”的概念,而完全是脱胎换骨,她能做到吗?
他与婉晴就这些疑问进行了探讨,可是,经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赵子衿感觉自已车祸之后身体依然比较虚弱,尚未完全恢复如初,他有些困乏,思路也有些混乱不清,与婉晴说话时都有些颠三倒四的,他几次甚至将“慕容”说成了“艺茹”。
婉晴听后心情有些沉重:
“子衿,我觉得你先休息一下,你回国后好像是艳遇不断,瞧瞧这些女人,不但在国内纠缠着你,还延续到了美国,这些对你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也许你有自已的职责吧?不过,我真的觉得,你走了之后,再回来的时候有些变了,这也是我一直想要和你好好谈谈的,可是你公务在身匆匆离开,也只能等你回来后我们再好好聊聊。你别介意,我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也许是我在耍小心眼,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好吧,有些事情我是要对你解释的,但很多事情不是你理解的那样,我确实有些累了,也饿了,我喝杯牛奶之后就躺一会儿,那我就挂了……”
婉晴叮嘱几句后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婉晴最后的这几句话,让赵子衿有些不爽:我不就错将“慕容”说成了“艺茹”嘛,至于吗?再说了,丁向群的这几个娘们儿真是人精,她们看自已的时候那眼神儿、那愁容、那梨花带雨……嗨!还是算了,我确实有些入戏太深了。
赵子衿给艺茹发了一个消息,说自已忙碌了一夜,休息两个小时之后和她通电话。
艺茹当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个时候丁向群正拍着桌子质问她呢。
“艺茹!你是怎么搞的?慕容不仅差点输光了我的财产,还几乎给我老丁戴了一顶绿帽子!这些年以来,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他赵子衿知情不报,还自作主张,虽然保住了资产,但是我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老丁,你消消气,瞧你说的,好像我串通了赵子衿和慕容骗你的财产,给你戴绿帽子似的。当初我就告诉过你,慕容这妮子心气儿高着呢,你玩玩就算了,可你倒好,看人家是个雏儿,开了苞就心花怒放了。我说把她放在香港就可以,近,你想她了,过去也方便,你就是不听!美国生孩子是好,可是,她自从有了茵茵就不愿意回来了,房子也是你要买的,要不是我劝你,房子写在你名下,恐怕早就鸡飞蛋打了!人是我找的不假,可人是你宠坏的!不是吗?”
“你放肆!我怎么宠她了?!这些年我几乎都没有去美国看她,还有孩子……”
“怎么?你现在心疼了?心痛了?!老丁,你能不能冷静一下?赵子衿已经把洛杉矶的资产保护住了,你又没有损失什么。再说了,慕容也知道错了,我想,经过这一次,她一定对你死心塌地了,我说,要不然就把她召回,就让她和孩子住在香港得了!”
“不行!我好不容易在美国做了一个安乐窝,加州的气候也很不错,适合我,我想,儿子从美国回来之后,我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老丁,我劝你一句,如果你决定这样,那就发火归发火,消了气,人还是要安抚的。我说的是慕容,这孩子心气儿高,你逼她,说不定她就死给你看呢!”
“妈的!她敢?!反了她不成?我这些年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你算算……她……她特么对得起我吗?!”
艺茹看了一眼手机,是赵子衿发来的信息。
“这个赵子衿……你老丁真没看走眼,别看他风流好色,但是做事还是很认真的,你就别怪人家了,他出了车祸以后估计身体也没有恢复好,他刚才给我发信息说两个小时后和我联系,我估计,他肯定是要我给你吹吹‘枕头风’,替你那个‘小贱人’说情呢!你看,这赵子衿还挺仗义的,是个多情的种子啊!”
“你的意思是,他动了慕容的心?”
“哎我说老爷子,你想哪了?老丁,看来你对慕容还是挺放心不下的呢……”
“唉,我有什么放心不下的?眼下这手头……这么多事情,我哪里顾得上啊!季卫东就让我费尽了心思,还有京城那里……慕容这事情,你看着处理吧,我说归说,做归做,还是你来统筹协调。对了,替我谢谢赵子衿,我他妈的忙昏了,也让慕容这个小贱人把我给气的,都他妈的忘了谢谢赵子衿了,对了,住院的钱……”
“放心吧,我早就处理好了,等你,黄花菜都凉了。”
“还是你在我身边好啊,有你在,我可以少操多少心啊……”
丁向群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一把艺茹那丰腴的腰身。虽然委身于丁向群,但艺茹对于这位已经明显老相的丁向群,还是在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比起季卫东那只绵软、厚实、潮湿、有力的手掌,那种令她不寒而栗的感觉有所不同,这只沧桑的手掌给她极其复杂的想法。这些年,她几乎没有与丁向群做过爱,只要丁向群冒出这样的想法,她都会安排一位技艺高超的姑娘好好伺候这位“黄海一哥”(黄海集团),她喜欢观赏丁向群与其他姑娘颠鸾倒凤的场景,这种嗜好,倒是与季卫东臭味相投。
其实她心里清楚,男人始终喜欢体态婀娜多姿且年轻的身体,尤其是丁向群这种男人。而反观她自已,虽然她保养得依旧光鲜亮丽,但腰部、腿部、臀部那些莫名其妙、悄无声息聚集来的赘肉甩都甩不掉。她尝试过减肥、节食、辟谷,但这些赘肉忠实相伴、不离不弃。这在她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更多的是绝望。集团的事情,丁向群的事情,使她的完美健身计划一次次成为泡影。
她焦虑且愤怒,好像只有与苏凝凝沉浸在那深情的交缠中,她的惆怅与孤寂才能得到片刻的慰藉与平静,但当她抚摸着苏凝凝那流畅的线条,那年轻且紧绷的胸部、臀部和腹部,又使她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