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的极力控场力挽狂澜下,终于制止了这场快要打起来的风波。
太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让仆人把菜端上,还是先暂时堵住他们的嘴。
在动筷的她突然停下,这让一直关注的太子心猛的一跳。
“可是不符合医仙的口味?孤这就让人换别的。”
“倒不是,劳烦太子替我置办一桌好菜,让半夏吃个饱,免得路上饿晕过去,还得我驾车回别院。”
太子抬头对上半夏笑眯眯的眼神,顿时想到了那天被撞飞出去的画面,缩了缩肩膀,笑容勉强。
“应该的,应该的。”
半夏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看向小姐。
她冲半夏挥了挥手,“去吧,多吃点,吃饱喝足,可别让人传出太子怠慢客人,让客人饿着肚子回去。”
太子已经控制不住嘴角了,捏着筷子的手青筋暴起,能不能别损他了。
“是,小姐。”半夏欢欢喜喜的退下。
这时殿内竟无一人出声,就连范闲都不敢冒头,试试就逝世。
见他们一个个僵硬的不敢动弹,她歪着头不解道:“怎的都不动筷呢?是这饭菜不好吃吗?别拘谨呀!”
李承泽侧过身凑近她幽怨道:“这是太子府。”这一副主人家的姿态自居着实让李承泽很是不爽,要是在他府内他会乐呵呵的拱手相让,可这是太子府!
“我知道,可我这一路过来,腹中空空如也,难不成...”
她惊吓的放下筷子,发出的响声让太子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难不成太子可要发话训斥教育一顿,才能动筷吗?”
太子挤出灿烂的笑容挥挥手压住。“孤并没有这个癖好,所以医仙请放心,快快用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大家吃,快吃。”
你快点闭嘴吧!
啧啧啧,在心里咂舌的范闲都替太子可怜。
吃着吃着太子也没有忘记今日宴请的目的,又开始好了伤疤忘了疼。
“咳咳咳。”
埋头大快朵颐的范闲没能接收到太子的眼神,直到听到干咳声这才抬起头,见太子眉目示意,范闲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拿起酒壶给自个斟了一杯酒,做好了被她阴阳怪气的心理准备,刚准备站起身就听到她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抢断主动权。
“听闻太子丹青一绝,尤其是在描画女子这方面可谓是炉火纯青,灵活灵现的恍若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太子汗流浃背,惊恐的眼神都瞪的老大了,拿着筷子的手在发抖。
“只是闲暇之余兴起作画玩着,哪有说的那么好,都是夸大其词。”
太子表现的风轻云淡,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却被她捕捉到了眼里的慌乱,呵呵,这话你自已说的都心虚,以为她会信吗?
范闲尴尬的重新坐下,得,还是坐着吃饭好好看戏吧。
大聪明太子,既然深陷漩涡挣脱不出去,那就把别人都拉下水。
“二哥自幼饱读诗书,府中藏书甚多,尤其是二哥还喜好风雅,就连醉仙居的司理理姑娘都忍不住为情受难,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二哥才华横溢,必是每每红袖添香在侧。”
躺着也中枪的范闲,但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要开口插进他们的斗争,因为只会更加惨烈。
李承泽呼吸一窒,瞳孔紧缩,头顶如有惊雷闪过,一时心跳如擂鼓,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她,平静止水,散发着温柔平和的气质。
“太子说笑了,臣哪比得上太子每半月都邀请一批女眷试衣,这癖好也不是什么无伤大雅,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说来惭愧,我府中都是清一色的男仆,自然没有太子这般风雅。”
李承泽侧过脸轻扬下巴,斜睨着太子。“太子想要转移话题不必拉我下水,莫不是这三日的禁足还未让太子脑子清醒吗?”
“这殿中的几位也都不是眼瞎耳聋之人。”
被李承泽阴阳怪气怼怼面色铁青的太子,我是太子,我是太子,我是太子,接连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之后才镇定住的太子。
“二哥教训的是。”
范闲觉得要是他再不站出来,怕是这场面不仅失控,而且太子的脸面都被踩在地上毫无尊严。
“医仙,前些时日是我一时冲动辱骂医仙,一直想找个机会向医仙赔罪,今日就借着太子组的局,范闲特在此向你赔个不是。”
她打量着对她举起酒杯那诚意满满致歉的范闲,唇角微微勾起,低垂着眼眸看着未动一口的酒。
“按理来说,我该喝下这杯酒才是,可伤还未痊愈,不便饮酒若是范公子极力强求,我...”
“别别别...”范闲惊慌的连忙站起身抬起手制止。
“是我考虑不周,忽略了医仙的有伤在身,以茶代酒便可。”
在太子和李承泽的见证下,总算是和解了,达成其中一个目的的太子稍微能松了口气,就连范闲也觉得接下来就安静看戏没他什么事了,屁股刚坐下就听到她的话,顿时坐立不安。
“还未恭喜范公子与林郡主好事将近,说来之前范公子为了找那什么鸡腿姑娘闹的京都沸沸扬扬,甚至不惜自毁名声也要与郡主退婚,更与醉仙居的花魁司理理姑娘贡献了一段才子佳人。”
桃花眼微弯,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笑如春风拂冬雪,她端起茶盏朝对对面的范闲,软语温声道。
“兜兜转转,范公子所追求的真爱原来是郡主啊,说来也是,这要是能够及时说清楚,也就一两句话的事,也不至于惹出众多风波,这倒是让那些戏台子又添了一出好戏,好在最后还是圆满,可谓是佳偶天成。”
这下轮到范闲汗流浃背,哪里是什么春风拂冬雪啊,简直就是温柔刀,刀刀要人性命,这哪里是恭喜替他开心啊,分明就是把他逼近绝路。
李承泽放下筷子,端着酒杯小口小口的喝着。“想当初范闲还曾与我说过那鸡腿姑娘的事,什么一见钟情,当时把我问懵了,说起来还曾拜托我帮忙退婚一事,好在范闲最后还是亲手保住了。”
范闲举着酒杯的手颤抖着,笑容勉强但还要强撑着接下,这俩人一唱一和的简直逼他去死啊:“都是误会,误会,待我和婉儿大婚,必定邀请医仙来吃宴席,医仙又是婉儿名义上的救命恩人,那时必会给医仙留个最好的位置。”
“虽说家资清贫,但范公子与郡主的大婚,必会奉上大礼。”
别,还是别了,范闲反射性脱口而出,但又想到她的嘴皮子战斗力硬生生的忍下了。
“既然范闲给医仙赔不是,那孤也不能端着太子的身份,有错就要认。”
她和李承泽同时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太子表演。
被他们看的瘆得慌的太子,努力控制住紊乱的心绪。“孤前些日一时冲动,担忧医仙的安危,所以行事莽撞,惹怒医仙,孤被父皇训斥闭门思过的这三日,无时无刻都在忏悔着,该如何向医仙赔罪才能让百姓平息怒火,所以今日邀请医仙赴宴,是想化解孤与医仙的误会。”
李承泽嗤笑。“太子这话可真会打马虎眼,避重就轻,可真是和的一手好稀泥。”
说完也不管太子阴沉难堪的脸色转过头,对她眨眨眼,满眼促狭。
“医仙怕是不知道吧,这可是太子最拿手的,若是医仙觉得不舒服,还请忍忍,毕竟那是一国储君太子,君臣有别,更何况我都要忍受,别说医仙你一介草民了。”
太子眼底冒起一层火焰,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这弟弟的府上饭菜都堵不上二哥的嘴吗?”
李承泽挑着眉,迎上太子充满怒火的眼神,“这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歪,太子是吃惯了,可医仙粗茶淡饭,怕是吃了会油腻。”
“孤倒是没有二哥思虑周全。”又不能撕破脸皮的太子,虽然众人皆知太子和二皇子不合,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保持着相敬如宾,背地里互相下黑手,也没有挑破这层窗户纸。
不错,这戏她看的不错,可比那些专业的戏班子强多了,都是真情流露啊,可做不了一点假。
自是不想在这方面给李承泽提供笑话的太子连忙转移话题。
“说起婉儿的婚事,孤和二哥也是看着婉儿长大,一眨眼就到了出嫁的年纪,想必姑姑也是很开心,若是在出嫁当天能亲自送婉儿出门,那该有多圆满。”
呵呵,开心?范闲倒不觉得那长公主会很开心,可是恨不得要他的命。
范闲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圆满。”
见她不接话,太子急了,今日的目的就是想请医仙出手医治姑姑,可这不搭腔开展不下去啊。
“医仙,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圆满不圆满关她什么事,这不都是李云睿自找的吗?若是不出手她也不会回敬回去,所以说自讨苦吃,有时候太过自负也是很要命的。
她撂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眸瞥了一眼眼里藏不住着急的太子。
“抱歉,我没有议过亲,也没有嫁过人,更是不知生父生母,体会不来闺阁待嫁少女的期盼父母送嫁。”
范闲惊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难道医仙就未曾对男人动过心?”
认定了她是这个时代的土著,妙龄女子都会被家里早早定,甚至这个年纪都当母亲了,再说了范闲可不相信她的师父临死前没有替她打算安排好一切。
听到她没有定亲,更没有嫁人,心里松了口气,眉梢染上可一想到那天马车上说的那些话,反应过来被她欺骗了,恼怒哀怨的凝视着嘴上没有一句真话的她,还带着期待,期待着能够从她嘴里听到他想要的。
可惜,并没有,期待的太早了。
“未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