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里没人嫌你烦吗?”
“同桌,班主任叫咱俩去领团员证。”张悦生的声音从门口脆生生传遍了整个教室。
“呜……哦哦喔噢……”
班级的同学像是返祖一样,上演着一场汗彻淋漓的“两岸猿声啼不住。”
许妄抬头,皱眉望向教室门口站在阳光下,和隔壁班学生打打闹闹的张悦生,她是真的很想锤爆这个人的脑袋,领个团员证需要这么大声喊吗?多走几步小声说会死啊!
她也很想不通这个年级的学生,明明一点点十分细小、十分正常的事情,却总能让他们激动万分,被放大,被起哄,真不知道他们在激动什么?
题做对没做对就在哪起哄?课文背没背会就在那起哄?
“都别吵了!你们要变异啊?”许妄生气的冲教室后面的人喊道,然后气冲冲的绕过教室前门张悦生所在的方向,从后门出去。
许妄很讨厌这种场面,被大家起哄的感觉,像是马戏团表演的猴子,让原本可以维持的关系变得岌岌可危,而那些人却将别人的尴尬难堪和不安当做笑话。
没看到许妄出来的张悦生,回头看向座位,发现许妄已经离开,转身向走廊另一边看去,发现许妄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诶~,同桌你等等我。”
“别跟我,我自已去就可以了!”看到追过来的张悦生,许妄没好气的说道。
“不,班主任说了让我一起去。”张悦生嬉笑着,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许妄的情绪。
“那你去吧,我不去了。”许妄一个急刹车,站在原地,看向张悦生。
“怎么又生气了?像个刺猬一样?”张悦生跟在许妄身边,笑着问道。
为什么要生气,是啊,为什么要生气,许妄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已要生气,只是已经板起得脸和上升的情绪,迫使着她没有办法平和下来:“关你什么事?”
张悦生听到许妄的话,表情变得严肃,低声开口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莫名其妙,谁跟你是朋友,我不需要朋友!”许妄像是站在了高台上,她没有办法用正常的语气和张悦生交流了。
“好,许妄,这是你说的!”张悦生第一次生气,这一次他没有再跟在许妄身边,而是转头就走。
许妄看到张悦生的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更加生气了,明明之前不管自已怎么对他,他都会坚定地站在自已身边呀,像是牛皮糖一样帅都甩不掉,可这次,哪里不一样吗?
而且,谁要跟他做朋友,他是刘一珩的朋友,就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许妄的朋友,自已之前为什么要给他好脸色看,许妄越想越气。
于是他们之间默契的开始一场关于只有两个人知晓的冷战。
关于冷战,许妄简直不要太擅长,毕竟有许老师那么一个好的老师,再加上许妄的天赋异禀,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谁是赢得一方。
许妄来到教务处看见桌上的两摞团员证后,开始有些后悔,虽然团员证没有多少,但小小的两摞一个人拿的话确实不太好拿,要是刚才迟点跟他生气就好了。
刚想开口问旁边的老师要个袋子之类的,就看到一旁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拿起了其中一摞团员证,冲着许妄“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
许妄看着拿着团员证转身离开的张悦生,心里吐槽道“无语,真是无语至极,不是走了吗?回来干什么!”
等到许妄回到教室,张悦生早已经替许妄将自已那摞团员证发完了,许妄没有理会,毕竟张悦生经常会主动替她收发作业。
只是今天十分意外的事是,张悦生居然没有去外面放风,第一次下课时间依旧乖乖坐在座位上,在和后面的王浩聊天。
发完团员证的许妄,走到课桌边,第一次,张悦生没有立马起身让开位置,而且许妄发现课桌之间的间隙,故意被拉的特别窄,像是故意等着许妄主动开口一样,张悦生则专注的和王浩聊天,像是没有看到一旁的许妄。
许妄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着旁边的王浩说道:“王浩,你把课桌往后面点,我们这太窄了。”
王浩立马起身将自已和同桌的课桌向后移:“刚刚我还跟生哥说,我们这排怎么空间越来越大了。”
一旁的张悦生见状,耷拉着眉眼,双手扶住脸直勾勾的盯着许妄,脸上带着委屈,许妄没有理会,侧身回到座位开始看书。
接下来一天中,张悦生除了放学上厕所,意外的没有离开座位,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睡觉看书写作业。
只是每堂课上,睡觉的张悦生几乎都会将胳膊越过三八线,许妄也不惯着他,只要他将胳膊伸过来,便会毫不犹豫的拿圆规扎过去,意外的,不管许妄多用力扎张悦生,张悦生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将胳膊移回去,而是一声不吭的趴在桌上,像睡死了过去一样。
一天下来,许妄是真扎,张悦生是真忍。
以至于晚上回到家,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红点,奶奶问他:“阿生,胳膊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红疹,是不是过敏了?”张悦生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奶奶没事,蚊子咬了。”
第二天一大早,来到教室的张悦生就看到自已桌上放的MP3,显然是许妄还回来的,张悦生见状生气的将书包往桌框里一塞,又将MP3往桌框里随意一塞,自言自语到:“不要就不要!”
可还没等到下早自习,张悦生就忍不住了,对一旁默读英语的许妄低声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你看我胳膊都被扎成这样了,你都没有一点不忍心吗?况且明明是你先说我们不是朋友的,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怎么反倒是你生起气了。“
见许妄还是不说话,张悦生有道:“你别像我家的猫一样,霸道不讲理嘛。”
“许妄,你不说话我真的生气了!”见许妄还是完全把自已当做空气,张悦生一边生气又一边觉得委屈,可是不管他做什么许妄都当做没看见。
于是到晚自习的时候,张悦生像个蚊子一样,故意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一会要王浩借笔,一会要问杨贝贝数学题,一会跑到垃圾桶边削铅笔,一会肚子疼要上厕所没带纸,明明是一个人,此刻热闹的却像是一个市场一样。
其实许妄早就不生气了,冷静下来之后,她十分清楚那不关张悦生的事情,可她没有办法,她站在高台上,站在自已给自已铸成的高台上,下不去了。
其实张悦生每天都会给许妄擦桌子,有时候上学早被许妄碰到,他常常会笑着说:“请坐,大小姐。”
班级的黑板是一个人一天,轮流值日,可每当轮到许妄时,张悦生下课后都会提前擦完再出去玩,当其他同学问起时“生哥,你不是昨天值日过了吗?”张悦生都会淡淡地说一句:“我同桌,有点洁癖。”
是的,许妄有点洁癖,没有朋友一个人独来独往值日,当提不动水桶,导致衣服上被溅到水渍时,会烦躁一整天。
擦完黑板后,会跑到教室外面,蹦蹦跳跳好一会,只为将衣服上的粉笔灰弹走。
不是感应洗手池的水龙头,洗完手后,总会先接一抔水,先浇到水龙头上,然后再去关水。
当漏墨的笔,不小心将墨水滴到作业本上时,不管那一页的作业写了多少,许妄都会撕掉,重新再写一遍。
所以其实和张悦生当同桌还是挺好的,因为有他在自已身边吵吵闹闹的,会让原本不合群的许妄看起来不那么不近人情!会让做什么事情都习惯一个人的许妄,渐渐被温暖。
“你们家里没人嫌你烦吗?”
这是许妄憋了一个晚自习,想到的如何开口破冰的话。
虽然依旧不知道怎么和张悦生正常交流,但庆幸他一直愿意尝试温暖许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