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国丧三年过去了,东京城内宴饮作乐,一如往常。
舒懿又读了好些书,崔珣还时常托人送字帖给她,三年里她临摹了很多遍。
定亲前,她还能时常出宫,到二公主府上,偶尔也能见到崔珣,可自从说定亲事,反而见不着了,张太妃说要避嫌,五公主也一样,在太后大娘娘殿内,早晚请安,此外便做些插花点茶,每过十多日会来找舒懿给她看自已的新画。
舒懿和五公主学着画画,只不过她笔法不好,画得粗糙。
那日,窗外阳光正好,一场穿堂风便让院子里的樱花如雨般飘散落下。
“如果,是海棠……就好了。”
舒懿坐在案桌前看着花树发呆,半晌,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用毛笔心不在焉地在纸上涂画。黑墨寥寥几笔晕染出一个高挑的黑衣少年,只是面容仍然空白。
“这么久不见,我都快记不清你长什么样了。”她没再下笔,只是自顾自地喃喃低语。
云霜从屋外进来,舒懿听见声音便急忙抽了张宣纸盖在桌子上,内心有些慌乱,动作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像做错了什么事,反应过来之后,她明白这是自已做贼心虚。
“公主,大娘娘送来了珠钗,还有些衣服首饰。”云霜携两个小宫娥掀了帘子进来,三人各自托着一盘精致的珠翠首饰,一盒绢花珍珠,一匣玛瑙翡翠。舒懿听见外面有些嘈杂,歪了歪头看向正厅,还有宫人在源源不断送来绸缎珍宝,院子内还堆着些没收进库房的字画古董.......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
“大娘娘说,公主们马上要出嫁了,该备的东西都应该早些备起来,凤冠,婚服都已经着人准备着了,这些算是大娘娘送的嫁妆。”
原来已经三年了。
是日,朝上。
“寒冬一过,转眼又是新的一年,朕近来收到不少札子,对于朝廷各处开支,官员裁撤都有谏言,待朕一一批阅后再交付中书。”
官家稍顿了顿,转而道:“三年前,朕的两位皇妹已经定了亲,然遇先皇薨逝,悲痛万分,故将婚事推迟,如今国丧已过,该是谈婚论嫁之时了。”
前些日子,司天监有言,正月庚寅日,星象有动,星透云而出,从西慢行,入浊没,天际青白,良辰吉日就在近日。
“朕与皇后已着人择一良辰吉日,将五皇妹与六皇妹同日而嫁。”
崔珣闻言从朝拜的队列中出来,跪下叩谢。
随后官家又道:“方才王学士言破旧立新,朕想起来,先皇在世时曾与吾谈到,按照旧例,士大夫的儿子有娶官家女儿的,公主们都因身份高贵而避开公婆的尊长地位,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先皇昼夜为此感到忧虑,所谓‘国家无礼则不宁’,如何能因富贵之缘故,而违背人伦长幼之序呢?欲下诏有司改掉这个规矩。朕以为,废此旧制很有必要,不如就从两位公主开始不再实行驸马升行,诸位可有异议?”
朝下诸位大臣切切议论,官家又询问崔珣的意见,他思索片刻,道:“此制实行以来,长幼之序上确实有诸多麻烦,使父子变兄弟就于理不合,可废。然公主身份尊贵,也不必像普通人家一样对舅姑行跪拜之礼,只需称呼上与夫家保持同样的礼节便可。”
“崔将军所言极是,此制该废,公主一身份虽然尊贵,但也是大宋女子典范,礼法上更应该为天下诸女子之首位啊。”
自此,驸马升行制度不再使用,公主与天下女子相同,亦行舅姑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