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月,和煦的阳光轻柔地洒向大地,驱散了冬日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意,天气已经回暖,百花也陆续盛放。
舒懿喝了一段时间的药,气色渐渐也调整回来了,只是不喜欢太吵闹,声音太大她就感觉头痛。因此,平日里除了云霜雨露伺候着,公主身边也没有用别的女使。
崔珣进宫,亲自到福宁殿面见官家。
“崔将军来了。”官家放下手中的札子,起身走到桌案前。
“躬请陛下圣安。”
官家起身,点点头道:“圣躬安。今日批了许多札子,累得有些腰酸背痛,听闻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崔将军同朕去看看吧,有什么事边走边聊。”
“阳和启蛰,品物皆春啊……”官家回过头问道:“崔将军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臣今日是来向陛下告假的。”说罢,崔珣躬身行礼。
官家笑道:“告假倒也不必亲自进宫来说,差人向宫里递个帖子便可。”
“只是不知要告假多长时间,恐耽误军中事宜,想着还是亲自来向官家说明。”
“哦?为何事?”
“自张太妃去世后,公主悲伤过度,病了好长时间,月前,太妃娘娘后事已了,公主依旧愁眉不展。臣母家在歙县,很多年前回去过一次,再过两个月就是外祖七十岁的寿宴,臣想带公主一起回去看看。一则臣也很多年没见过祖父了,二则想带她去散散心……”
官家听罢,缓缓点头,“六皇妹性格内敛,见她悲伤如此,朕心里也难受……带她出去走走也好。”
“谢陛下恩准,臣一定会照顾好公主的。”
片刻,官家又想起一事。
“朕记得……前往歙县要经过淮右……”
“到了淮右离歙县就不远了。”
“去年夏秋之交,淮南西路一带发了水,庄稼颗粒无收,庐州受灾最为严重,朕前后两次签发开仓放粮的文书,整个淮西又拿不出这么多粮食……”
如果说百姓是国之根本,那这粮食就是民之根本。一旦百姓没有了粮食,便会引起很多祸端——流民四起,乃至战火不断。
“越是艰难,这其中心怀不轨之人便就越多,那庐州知州三次上书向朕讨粮,正愁让谁去送这批粮呢,崔将军到来了。”官家眉头渐渐舒展,带着几分笑意。
崔珣弯腰,拱手作礼,“臣……”
官家抬手,“去年,司马光、苏轼等自请外放,朝中可用之人大大减少,年前根据考绩又裁撤了一批官员,新法实施各处也抽调不开,若崔将军愿意前往,也算了却朕心中一个牵挂啊。”
赈灾是好事一件,在朝中做官,也不只是打仗才算为国效力,崔珣没有再推辞,领命下去。
崔珣又陪官家聊了许久,两人的话题始终围绕朝堂之事。官家总是三句话一叹气,新法实施不仅朝堂有诸多纷争,就连宫中内帷也不甚满意。
说到底,曹太皇太后毕竟不是官家的亲祖母,但母亲高太后又是曹氏的外甥女,这有些话也不方便放在明面上说,但就对官家实施新法一事来说,曹氏是极不满意的,高太后曾多次明里暗里地提点官家,祖宗家法岂能随意废除修改。然,官家并没有因此停滞,反而更加信任及重用王安石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