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出门去了解宋怀川父亲的事,再回来已经很晚了,梅香已经被舒懿安排在偏房和雨露一同歇下。
“看来今天问不了了……”崔珣站在房门口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自已的肩膀。正好舒懿从里面出来,看见了这一幕。“公主还没睡……”
“将军想问什么,可以问我啊。”她微微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他站在原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了挠后脖颈。
舒懿轻轻扯着他衣袖,将他拉到屋内。崔珣刚坐下,舒懿便给他递了盏茶,“刚做的。”
舒懿坐下为自已也倒了一盏茶,“方才我给梅香梳洗的时候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窗外的缺月攀上夜空,树梢的鸟儿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动静。忽而扇动翅膀,只落下几片惊落的叶子。
蜡烛的火苗摇曳着,舒懿用剪刀剪去长长的灯芯。
“······原来是这样,今天我去了一趟宋家,宋怀川他父亲的死很可能与李家也有关系。”崔珣手里握着空的茶盏。
“宋怀川也真是个可怜人,这么短的时间里失去了两位亲人……”舒懿轻叹一口气,“将军你可要帮帮他。”
“公主放心,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帮他们。”
三天后,崔珣已经将李家和宋家牵扯的案子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人证物证也齐全,该是开堂再审之时了。
明知州从崔珣那里得到的线索并不完全,可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明彰还是硬着头皮升了堂。
堂下跪着宋怀川,因不知道他状告李家具体何人,崔珣便将李桂的弟弟李槐,长子李天俞,嫡妻王氏,包括他母亲符老夫人都一并请来了。
李家人在宋怀川身后乌压压站了一排。
崔珣当堂审问李家人,先从宋怀玉的案子说起。
“李桂嫡妻王氏,我且问你,宋怀玉自何时入你家门?”
“前年冬天。”
“宋怀玉生前多次遭你凌虐,你可认?”
“我为嫡妻,管束她一个妾室也是应该的!”
明知州一拍惊堂木,“王氏注意你的言辞!”
崔珣继续问道:“宋怀玉是怎么死的?”
王氏瞟了一眼李槐,忽而提着裙摆顺势一跪,随后捏着手帕抹泪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我也顾不得这么多……大老爷,我官人他是被宋怀玉这贼妇人药杀的啊!眼看事情败露她便自杀,我们可绝对没有逼死她这一说!”
王氏说罢便哼哼唧唧地哭起来,崔珣又问:“既然你官人是被她害死的,为何第一时间不报官呢?通过仵作对宋怀玉的尸体死亡时间判断,她应该死于李桂死后第三天,三天的时间里难道不够你们报官?”
“这……这是家丑!我也是为了这个家,才想把事情压下来……”
“既然这样……鹞子!”崔珣冲外面吼道,“把人带上来!”
沈鹞将梅香和阿婉都带了过来。两人跪在王氏身旁。
“那就你先说吧……”崔珣指了指阿婉。
“民女胡阿婉,是李家厨房的一名烧火丫头。主君死的那天晚上,我在厨房收拾,大娘子进来看看说厨房近日食材不够新鲜,大娘子身边的嬷嬷还把厨房里做事的都叫出去骂了一顿。当时厨房里只有大娘子一人在,我站在角落里,悄悄转过头去看,只见大娘子拿了什么东西撒在要送给宋娘子的汤里。”
“你如何确定那份汤是要给宋怀玉的?”
“奴亲耳听到大娘子问的,我当时还转头看了是哪一碗汤。”
梅香接着说道:“没成想,那天主君来陪我们姑娘用膳,还说这汤他是最爱喝的怎么才有一份,姑娘把那碗汤让给了主君,不到一刻钟主君便吐血身亡……三天后的夜里,我打水去给娘子梳洗,卧房的门虚掩着,我透过门缝,看见大娘子带着两三个嬷嬷,活活将我们姑娘吊死在房中!”梅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在胸前,“请大老爷为我们娘子做主,大娘子哪里是妒恨我们姑娘想让她抵罪这么简单,是我们姑娘发现了她的秘密,大娘子才想杀人灭口啊!”
王氏暴起,转身扑向梅香,“你个小蹄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肃静!”惊堂木敲断了他们之间的争吵,“把信呈上来。”
梅香到:“我们姑娘自知大娘子一定会想法子置她于死地,便将王氏与李家二房主君有染之事记在遗信中,压在床垫之下,嘱咐我,若她遭遇不测,便将此信公诸于众!”
此言一出,堂上顿时炸开了锅,王氏又扑向梅香被衙役给强行拉开,符老太太气得差点晕过去,李天俞忙扶住老太太。李槐当即跪下,拒不承认有染之事。
明知州对比此遗信的字迹和宋怀玉与她兄长书信中的字迹,确实为一人所作,“来人!给我把这对……不知羞耻的奸夫淫妇拉下去!”明彰咬着牙,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们。
崔珣道:“且慢!这还有一个案子没审呢,明公不妨一起审过后再做发落。”
明知州整理了下衣袖,平复心情后道:“继续。”
崔珣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望着李槐:“这个案子呢我们就开门见山,直接看证据好了。”他将那一沓纸呈放在明知州面前,“前些日子,宋怀川的父亲宋禾被你手底下催债的人逼死在家中,我走访田庄里的那些佃户,说你们这些年因为催收逼死了不少人,三年里不下五六条人命。”崔珣弯下腰,逼迫李槐与自已对视,“我还听说自新法实施以来,朝廷借贷收利两分你们收三分,是谁给你们的权力?”
李槐望见崔珣那凌厉的眼神,顿时吓破了胆子,俯身跪在地上,“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啊……”
“你们李家两兄弟靠着有个做通判的舅舅,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甚至敢以官员的名义收受贿赂,放印子钱,简直是目无王法!”
明知州看过那一叠纸,上面是田庄百十户人家的联名信,他们用血手印签下了生死状,只为自已的子孙后代不再受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