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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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那些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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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叶公好龙
作者:
涯寂的小尾巴
本章字数:
8014
更新时间:
2024-11-20

晃动的画面和拍摄角度让他知道这段视频同样出自猴子之手,但好在周围够安静,将人类的对话录的足够清楚。

当他意识到这视频拍的是什么时,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

那些对话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进脑袋,将二十年前的真相血淋淋地揭开,男人紧握手机的手发出剧烈的颤抖,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自已在二十年前就死掉算了。

晚风吹进山谷,树叶沙沙作响,小猴子在树上乐此不疲地自拍,鸟雀放声歌唱,这是千百年来山谷中寻常的一天,却又因为一位不速之客的闯入而变得不寻常。

巨蟒将身体缠绕在最粗的树干上,静静看向狐狸大人洞穴的方向,冷血动物不会懂人类复杂情感,他只知道男人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洞里太安静,要不是他可以感应到里面生命的气息,还以为那人死在里面了。

巨蟒落寞地抬头看了看天,狐妖大人说要乘坐一种叫飞机的东西,飞过山海,去很远的地方,也不知现在出发了没有,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都怪洞里那个愚蠢的人类,伤了狐妖大人的心,现在才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呢。

想到这里,它叹了口气,心情也变得低落,身子一扭将头埋起来。

三年后。

送走今天的最后一名患者,李长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将诊所门口营业中的招牌翻转。

身上的白大褂刚刚脱掉一半,玻璃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高个男人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我已经下班了。”

对待这样的不速之客,李长乐依然彬彬有礼,说话声音也温柔,这是很多患者信赖他的原因。

可男人并没有因此而离开,他抬起头看着眼前年轻的医生,帽檐下露出一双古井般平静无波的眼睛。

“听说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治疗方法,可以清除不想要的记忆。”

李长乐停止手中的动作,眼中的戒备一闪而过,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要是有这种方法,这世上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不快乐的人。”

他又看了男人一眼,将脱下来的白大褂抖了抖,整齐地挂在窗边的衣架上,又道,“如果你有心理方面的困扰,我可以提供相应的帮助,当然,只限于正规的治疗手段。”

“但我这里是预约制,想要找我看病,需要提前三天挂号,确定问诊的时间,现在,我真的要关门了。”

他边说边走到玻璃门口,一只手放到了门把上,表现出送客的意思。

鸭舌帽男人却很没有眼色,不但没有告辞,反而走到医生面前,一脸神秘地报出一个名字。

“是他介绍我过来的。”

他盯着医生的眼睛,别有深意地道。

十分钟后,诊室的门被反锁,窗帘都放下,形成一个封闭的房间。

昏暗的光线给李医生阳光正派的面孔增添几分阴翳,他刚刚洗完手,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着指尖残留的水迹,神态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既然是他介绍你过来的,那规矩你都知道了,先付钱,再把面前的协议签了,以及最最重要的。”

他凑近已然躺在治疗床上的男子,严肃道:

“务必要考虑清楚,一旦开始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男人的脸上并没有因此产生一丝波动,拿出手机转账付款,接着毫不犹豫地在眼前的纸张上签下自已的名字。

完成这一切后,他抬起眼问李长乐: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手机上响起到账的短信通知,李长乐看了一眼,又拿起协议仔细核对男人的签名,终于露出满意神色,他起身将文件收进身边的抽屉里,再次坐到男人对面:

“ok,我们开始吧。”

男人闻言闭上眼睛,将自已完全交付给眼前的人。

李长乐在这间诊室里拯救过很多人,对,他把这种行为称作拯救,那些人辗转找到他这里,或是形同枯槁,或是死气沉沉,他们活在各自的痛苦深渊中,丧失求生欲望,而他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眼前的男人虽然肉眼看来不那么糟糕,但丰富的经验让李长乐可以确定,他和之前的那些患者没什么不同,男人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像是一潭死水,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对生活没有任何期待。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呢,看着眼前双目紧闭的男人,李长乐一脸兴奋,迫不及待地将手放到了他的头顶上。

双目紧闭的男人很快因为头痛皱起眉头,从小到大的记忆如同一部超长电影,在脑子里飞速播放起来。

突然,画面的播放速度变得缓慢,然后暂停,倒带,反复播放重复的一段。

“是这里吗?”

医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人在对方的掌控下握紧了拳头。

寂静的山林,相貌凶恶的绑匪,无尽的奔跑以及失重的恐惧感。

这些曾经在梦里折磨他无数次的画面又一次充斥他的脑海,甚至被故意反复重播,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男人的脸上渗出汗珠,眼皮也剧烈颤动起来。

这样的反应对于李长乐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他见过太多反应比这剧烈得多的,他靠一双手来读取记忆,成为这些痛苦经历的旁观者,此刻他正旁观一段幼童被绑架的过程,的确是凶险异常,对于几岁的孩童而言,足够带来一生的梦魇。

“谢先生,是这一段吗?如果确定,我就要开始清除了。”

他又问了一遍,另一只手拍了拍男人的脸,陷入痛苦回忆的人往往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他不得不反复询问以确定他们的意见,可刚问完,他又很快皱起眉头:

“咦,不对。”

记忆清除这件事需要毫无遗漏,清除一段记忆的同时,他还要检查这段记忆里出现的所有人物和细节,很多时候患者的痛苦来自于和某一个人长期的纠葛,那么,他会在征求患者同意的情况下,删除有关这个人的所有记忆。

他原本以为男人经历的绑架案不需要这种操作,可当他常规性地进行检索时,却在对方另一段记忆中再次发现了这两张脸。

难道还有第二次绑架?

李长乐将读取定格在这两张脸上,正要仔细读取那段记忆,突然手臂被人死死握住。

他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向眼前的人,却发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通红的眸子狠狠地瞪向自已。

“你是怎么做到的?”

直到被突然闯入的两个陌生人控制住,双手被套上布袋,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对自已的超能力一直很有信心,任何人在被记忆读取时更是附带了被催眠的效果,也就是说,在他实施诊疗的过程中,患者只能回答问题,丧失所有行动力,任他予取予求。

男人没有回答,靠在桌边点起一根烟,袅袅烟雾之下,他的面孔变得神秘而疏离,但依然了无生气。

见男人不说话,李长乐挣扎着对控制住自已的两个人叫嚣: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

控制着他的其中一人冷声道:

“李长乐先生,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请你配合一下,和我们走一趟。”

李长乐听完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振振有词道:

“我犯什么罪了,我有行医资格,所做的一切治疗都是合法的,也是在患者自愿的前提下,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你们不能因为我催眠的技术强一些,治疗效果好一些就说我是违法的吧。”

“那你趁着患者催眠期间实施猥亵行为,要怎么解释?”

这一句话成功让李长乐哑了火,眼神也变得闪躲。

的确有那么几次,来找他清除记忆的女孩子不乏容貌姣好身材优越的,他便动了色念,趁着催眠期间发泄完兽欲,再顺手将记忆一并清除。

等治疗结束,这些女孩子什么都不会记得,难道是哪一个没有处理干净,才让自已泄露了?

可即便是心虚,他还是竭力为自已狡辩:

“胡说,一定是有人污蔑我,你们拿得出证据吗?”

控制着他的人看他的神情一脸鄙夷,这些年见识过不少拥有特殊能力的犯罪分子,但利用超能力欺负女孩的行为还是让人格外不齿。

要不是一个母亲在自已女儿的身上发现可疑痕迹报了警,女孩本人的状态又让警务人员起了疑心,上报到高级部门,这样的案件哪里需要他们特别行动组出手。

“叫什么叫,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站起来,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待会儿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超能力罪犯的调查程序和普通人不同,讲究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只要确定对方是属于这个范畴,将其押送回特殊部门,有的是方法让他们对犯罪供认不讳。

刚才谢队冒充患者进行试探,就是为了确定这一点。

李长乐被人强行从座椅上拽起来向外走,在经过男人面前时,却硬生生停了下来。

他看着从被控制开始就一直沉默的男人,面上露出一个莫测笑容,阴恻恻道:

“谢先生,你的演技真的很高超,不过,那真的是你演出来的吗?”

男人淡漠地看了他良久,然后眯起眼睛,含住香烟猛吸一大口,粗暴地将烟雾喷到他脸上。

李长乐皱眉躲避,因为对方的无礼行径骂了一句艹,视线移动的瞬间却捕捉到对方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于是更加得意地邪笑起来:

“我很好奇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如果哪天撑不住了,记得来找我。”

男人抽烟的动作一顿,下一秒被呛得咳个不停。

“快点走吧,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李长乐身后的队员不耐烦地呵斥,继而推搡着他继续前进,他也没再抵抗,被人押着离开。

浴室里弥漫着朦胧的水汽,水流如银练般倾泻而下,晶莹的水珠顺着男人浓密的眉毛滑落,掠过紧闭的双眸,高挺的鼻梁,沿着线条分明的下巴汇聚,一路划过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再随着腹肌流淌而下。

男人在水里大口呼吸,脑海中再次充斥那些折磨他三年的画面。

“是廖家人让你们来绑架我的吗?”

“告诉你也无所谓了,没错,谁让你运气这么差,随便一猜就猜中了,还抢了别人的未婚夫,小白脸,你说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勾搭男人,恶不恶心。”

“可是我从来没有其他人说过,也没有告诉过谢总。”

“廖业成是什么样的人,但凡别人对他有一点点威胁,他都不会放过,所以,为了大家都安心,只能委屈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所以廖业成没想让我活,就算拿到钱,你们也会杀了我的,对吗?”

少年柔白的脸庞轻轻扬起,在镜头中显得冷静又孤独,他费尽心思做下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留下证据。

而他呢,他做了什么?

挡在别人面前同他对峙,将他视为洪水猛兽。

“你觉得我会对她做什么?”

“你明明知道是她伤害我…”

疤痕密布的胸膛剧烈起伏,撑住墙壁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形,谢耘堂觉得自已快要在这水流里溺毙,可这恰恰是他想要的,唯有如此才能让胸腔里的痛意被抵消一些。

三年前,白小执离开时的眼泪变为锋利的刀片嵌入心脏血肉,只要心跳没有停止,没有一秒不觉得痛彻心扉。

一个声音如同鬼魅般破入脑海:

“如果哪天撑不住了,记得来找我。”

他承认自已在那一刻动摇了,如果将记忆彻底清除,就能从无尽的悔恨中解脱,那为什么不让自已好过一些?

要忘记吗?关于那只狐狸的一切。

男人转过身,整个人倚靠在冰冷的浴室瓷砖上,用手狠狠摸了把脸,通红的眼眶里血丝密布。

不,这些痛苦是他应该承受的,他根本不配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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