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理顺发丝,小心拂去他脸上的灰尘,把手搭在他自已的腰间,他安详的面容就像睡着了一样。
乔羽盖上一层稻草,跪在地上用双手把泥土洒在上面,不一会这片乱葬岗就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增添了一缕新魂。
挑一块平整的石头,拿桔梗的佩剑一笔一画刻上:乔斌之墓,子,乔羽;女,乔真,永怀思念。
起身重新跪下,乔真郑重磕头不起,按在地上的手掌不自觉用力抓着地面,在心里忏悔起誓:
爹,是我害了你们,是我的错,让你走的这么不体面,你安安乐乐过了半辈子,一夕之间却家破人亡、名声扫地,受尽屈辱折磨而死,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去给你和娘陪葬!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有成功的那日。
乔羽跪拜下来,侧头凝视着她长跪不起的身影,眼神复杂。
只轻轻说了一句,“昨日之日不可留,你明白了吗?”
乔真默念了一遍,她现在不可能做到。
月亮西沉,三人回到草屋,乔羽一间,乔真与桔梗一间,各自和衣沉沉睡去。
感觉不过片刻,那刺耳的铜锣声又响了起来,桔梗最先起来,不明就里的想问他们怎么回事时,见他们两个都没有反应,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一摸额头,是发热,遭了!心里紧紧缩成一团,感觉大事不妙!这里穷山恶水,缺医少药她该怎么办才好?
桔梗握着拳头急得来回走动,想破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她灵机一动,想到了昨天的那个变脸公子。
出门发现大路两边草屋的人都急匆匆往一个方向跑,她拉住好几人想问路,结果他们看都不看一眼,叫她滚开,她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最后集中在一个地方,人头攒动也看不清谁是谁,她一个个看过去,那些人都恶狠狠盯着她,甚至伸出黝黑的手想往她身上摸。
桔梗立刻目露凶光,拨动剑鞘,露出剑身,他们才有所顾忌,悻悻的收敛了几分。
跑了几次来回,却怎么也找不到变脸公子,正想再去问那些人时,一个凉凉的声音传来,“桔梗,你在找什么?”
桔梗回头一看是他,不禁叫了起来,“公子,我总算找到你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乔羽。“乔羽怎么了,他是不是不好了?”
桔梗绕过那些人跑过来,跟他商量,“是我家公子小姐都发热了,这个地方无药无医,你想想办法救救他们,我可以给你银子的。”
冯涛看周围的人听到银子两个字,眼神都变了,皱眉看她一眼,转身就走,桔梗跟上去,远离人群后兜头就是一句,“你有多少银子?”
桔梗看他上来就问银子,谨慎的伸出一个手掌张开。
冯涛沉吟片刻,交代她,“五两,也差不多了,等一下你跟着我,但不能说话,一切由我来说。”
“没问题,一切就拜托公子了,但救了人我才会拿银子给你。”桔梗爽快的答应下来,也提出条件。
“我不在乎。”
等人群分列去干活时,冯涛和桔梗磨磨蹭蹭的留在最后面,立即引起了矮仔的注意,他过去呵斥他们,“你们两个想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他们。”
冯涛转身过来讨好的说,“大人,小的有事要同监工禀报,您帮忙带个路, 说着塞给他一个铜板。
矮仔见周围没人,接过收到怀里,“叫我老于就行,还有这里没有大人,这里监工是最大的,你别祸从口出,替我惹火上身。”
眯起眼睛,“先给我说说什么事,我正好要去找徐大佬,要是他不愿意见你,这枚铜钱还是归我老于了。”
“于哥好,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到的乔家兄妹,今日一早都发热了,不醒人事的,想问问这里有没有大夫可以找来看看。”
老于不由对他另眼相看,“你小子还挺机灵,知道在这里无论大小事都要找徐大佬,像你们这样的人,没有监工同意,就算你有银子也别想自已擅自做主。”
“行了,在这里等着。”
一刻钟过后,老于远远朝他们挥手,叫他们过去。
老于等他们走近,老于指着东边的泥砖屋说,“你进去就行了,把她留下来。”
冯涛也看他一眼,拱手,“多谢于哥提醒。”
“别整这套了,再磨蹭等下人都要病死了,都没人干活了。”老于摆摆手,让他跟上来。
冯涛朝桔梗伸出手,桔梗犹豫。
“没听见吗,再拖人可就要没了。”他的手往前再递过去。
“别耍花招,我有的是手段。”桔梗把佩剑抽出一半,意喻明显。
冯涛拿了银子就走,根本不理会她的威胁。
进了屋子,见正中间徐大佬正在吃早饭,一碗稀饭喝得稀里呼噜的,见他们进来放下碗,用手背把嘴一抹,呲牙笑了。“矮仔,你劲喔,又有好事到?”
自古以来有钱能使鬼推磨,钱、权不分家。
老于笑了,“徐大佬聪明,说是发热请大夫的事,您看按老规矩是…”他搓搓手指头问。
徐大佬不喜欢他搞这一套,嘲笑他,“矮仔,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又无人去告我的,不搞你满文人拉套啦!”
“徐大佬说得对,我又忘记了。”老于尴尬的看一眼冯涛,见他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才呵呵笑着,比个大拇指夸赞徐大佬。
“就按老规矩来咯,次饭没有,给李一个,拿了去做李的工啦”徐大佬指着一个小番薯送给他。
事情谈妥就走了,出了门冯涛忙问,“于哥,老规矩是要多少钱?我还想让他们彻底养好伤再干活,你看这…”
“老规矩就是,你得给徐大佬介绍费,十个铜钱,请大夫、用药就是你们自已出。他们兄妹俩是你什么人,这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