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熟睡中的李世民被一阵轻轻地敲门声惊醒。
“二公子，长孙大小姐来了。”是书童翰墨的声音。
“好，你请她稍等，我这就起床。”李世民揉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柳婶和玄霸哪里去了？怎么今天倒是你起得最晚？”长孙无垢倚在门前，看翰墨侍候李世民洗漱。
“昨天睡得迟，所以比往常醒的晚了些”李世民将手巾扔在水盆里，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这里，给老夫人请过安了？”
“请过了，今早我去请安才知道昨夜父亲犯了病，在西跨院那边休养。”
李世民挑了挑眉，指指茗香刚端上来的点心：“你还没吃东西吧，坐下来吃一点。”
“二哥，”长孙无垢诧异地问，“我对你说父亲生病的事，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要是父亲病得不重，是绝不会丢下客人不管，去自顾自卧床休养的。”
“你去西跨院看过师父了？”
“去了，李嬷嬷他们守在门口，我连西跨院的二门都进不去。”长孙无垢懊恼地说。
“你别担心，师父没病，想来应该是被老夫人关起来了？”李世民随手掰了一块点心，边吃边说。
长孙无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关起来了？”
“嗯，我猜应该是。”李世民放下粥碗，对长孙无垢解释道，“昨晚大家都聚在宁寿堂时，师母被青山叫了出去，在外面待了好长时间才回来，而且回来后一直显得心事重重，人们和她说话，她也心不在焉地随口答应。我感觉不对，便留意了一下，看到春梅又过来叫师母出去，就悄悄跟了去，却发现这次门外等着师母的竟然是师父，师父和师母两人一直在说什么山里的事。师父情绪激动，话说得又急又快。我从没见过师父那样反常，于是没有回屋，而是一路跟着师父，一直跟到了山里……”
李世民将头一天夜里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讲给长孙无垢听。
长孙无垢听呆了，愣了许久方道：“那女人其实我是见过的，就在她们上山的那天，还有那小女孩……”
“我和玄霸也偷偷去看过……”
“依你所说，父亲应该很喜欢那女子。”
“恐怕不只是喜欢，你是没有看到，师父当时完全变了个样子，就如同疯魔了一般。”
“父亲如此看重那女人，母亲一定很伤心。母亲的心中可只有父亲一人。”
李世民不答话，端起粥碗默默喝粥。
长孙无垢看着他：“可祖母其实早就知道父亲和那女人的关系，只不过听了母亲的劝说，不去理会罢了，不至于就为了昨晚父亲因那女人的死有些失态，就将父亲关起来吧！”
“老夫人估计是看见了昨天晚上师母的情形，才会生那么大的气。”
“母亲怎么了？父亲打了母亲吗？是呢，今早问安时在祖母那里确实没有看见母亲。不行，我得去看看母亲，看看严不严重。”长孙无垢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李世民放下碗，起身喊住长孙无垢：“没事，师父只是一时激动，哪能真下死手？估计师母昨晚也没有睡好，你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让师母多睡一会儿。”
长孙无垢听李世民说得有理，转身回来，在桌边坐下，喃喃道：“难怪祖母会生气，母亲是祖母的亲侄女，自小便在祖母身边长大，祖母待母亲比待自已的几个孩子都好。这次父亲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打母亲，祖母哪能不发火？”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拿起糕点递给长孙无垢：“一会儿我们去一趟宁寿堂吧，不过充其量也只能是不放心去看看，毕竟是这种事情，我们做小辈的根本没法子开口给师父求情。”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依你所说，父亲一定是会坚持让那个小姑娘进山庄的。母亲呢，她一向顺从父亲，就算心里不乐意，为了顾及父亲的颜面，也必然会同意小姑娘回来。可是祖母呢？祖母会同意吗？”
“无论如何，事情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老夫人不是死钻牛角尖，认死理的人。”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隐隐有嘈杂声。
“翰墨，外面什么事？”李世民扬声问。
翰墨跑进来回道：“二公子，山庄门口预备了好多的车仗，好像是有客人要走了”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对望一眼，齐齐站起身来。
李世民居住的院落离山庄的大门很近，出门便可看得十分清楚。果真是长孙炽、长孙敞、长孙无忌几人正在门前送客。
“二哥，你看，那是我舅父。”长孙无垢说着，抬脚向山庄大门跑去。
“舅父、舅母，你们这是要走吗？为什么不多待几天？”长孙无垢跑上前拉住高士廉夫妇。
“无垢，”张氏夫人摸摸长孙无垢的头，“你舅父还有公务，不便久留，你什么时候想到京城来玩，就让你哥哥把你送来，对了，世民也好久没回家了吧？你回家时，一定带着无垢，让无垢也到京里好好玩玩。”
李世民紧跟在长孙无垢身后过来，见张夫人和自已说话，忙笑着躬身道：“我出来有大半年了，若无垢妹妹想去京城，我一定带她一起回去。”
“世民啊，你有什么书信、口信让我带给国公爷吗？”高士廉笑眯眯地问。
“多谢伯父，您若见了我父亲，就说我和无垢向他老人家问安，说我和四弟在这里一切都好，请父亲、母亲不要挂怀。”
“看看你，还称伯父，虽说你和无垢没有拜堂，可既已有了婚约，就该改口叫舅父才对。”
“对对，世民可是长孙兄亲自挑选的乘龙快婿。当日唐公说起此事，我们都道长孙家有福，能得世民为婿，谁知这几日瞧下来，却是李家有福，能得长孙小姐为媳呀！”旁边人群中走出一位五十出头的长须男子，爽朗地笑道。
“这位是刘韶刘世叔。当年是和师父一起主管突厥事务的。”李世民笑着替长孙无垢介绍。
“刘世叔好。”长孙无垢红着脸向刘韶行了一礼。
大家又说笑一番。高士廉、刘韶等人各自上车远去。
长孙炽回身对李世民和长孙无垢道：“你们先去宁寿堂陪陪老夫人。昨日大家还聚在一起红红火火的闹腾，今日便又都要告辞离去。这突然冷清下来，老人家怕是不习惯，心里难免落寞。”
“还有要走的？不是说七日宴毕大家才走吗？”
“是，原本可能是计划再待几天的，”长孙炽看看李世民，附耳低声道，“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昨夜的事不知道是被谁给泄露了出去，大家好像都知道了几分，所以今天都各自找各自的借口离开，免得咱们尴尬。”
李世民叹了口气：“伯父您尽管去忙，我们这就去宁寿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