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孝举起那杯咖啡，说道：“我不相信小冉会真的坏下去，我同他谈了，你们走后，我就去学校，找老师沟通一下，然后，安排他去上学。”
“行，你安排吧。”
“有时，真的让人爱恨交加，可对孩子了，我们不得忍着万般无奈，可这跟谁诉苦呢？只有父母和家人知道和理解。”
“人到了当父亲的时候，才明白，那种爱，那种恨，真让我很难选择。”
“只有这样才知道，养育孩子的艰辛。”
“唉。爸爸，我跟你喝一口。”
萧丙辉在端那杯酒时，把酒杯倒了，酒也洒了。他赶紧抽约去擦。
“还来点吗？”萧孝看着儿子问道，那样子，好像在问一个孩子。
“爸，你说吧，你让我喝，我就喝点，你不让我喝，我就不喝了。”
“服务员再来一杯。”萧孝喊服务员。
服务员跑回来，又端了一杯。
“咱们喝完这杯，聊会儿天，不喝了啊。我们得想办法对付眼前的困境。”萧孝说。
“是的，爸爸，我知道，我心里的话，没处去说。我不能跟我妈说，她太辛苦了。我也不能跟紫菲说，他有病，我怕刺激他。我只有跟你说，你永远是我的爸爸。我永远是你儿子。”
“这永远也改变不了。我们一起努力吧，把小冉拉出来。这中间可能还有许多挫折，肯定不那么容易。我们得帮他刹车，相信爸爸。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帮你把小冉拉回来。”
“爸爸，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越觉得惭愧。”听到父亲这样说，萧丙辉非常激动，他流着两行泪水举起了酒杯，又伸向了父亲。
他看着爸爸说：“爸爸，我干了这杯。”
“你少喝点吧，听爸爸的话，不能那样喝，行吗？”
“爸爸，我们把孩子扔给你和我妈了，我知道那会有多么操心，也无法预料，他会整出什么事儿来，我们走后，你怎么做，我们都同意，因为你和我妈太爱他了。”
“我们要为他创造机会，至于未来，他是吃香喝辣的，还是去要饭，那都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萧孝边用筷子夹菜边说。
“爸爸，现在，我已经不那么担心他了，我倒担心，我们走后，他会把你们气成啥样，今天，你一定要向我承诺，一定要以保证你们的身体为主，对于他，不行就算了。”萧丙辉边说，边擦那两行泪水。
“别胡说，那也不是你的心里话，我们一起努力吧。”
“如果你们倒了，我们怎么过啊？”
“这个世界，没有谁都无所谓，我们也是一样，”萧孝喝了口咖啡，看着儿子说道，“如果我们不在了，你肯定也得过下去。”
“萧丙辉举起那杯酒，说道，“爸爸，我们不说了，我喝下这杯，我们就回家。”
“不行。”萧孝看着旁边那杯酒，又说，“你要是一口喝下去，爸爸也把这杯喝一杯，然后，我们一起死掉。可那不成笑话了吗？你慢慢喝，爸爸再来一杯咖啡，挺好喝。”
“好的，爸爸。”萧丙辉随后喊服务员。
萧孝从芥菜英里夹起一玦豆腐，看着儿子说道：“来，爸爸再喂你一次，让我看看你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萧丙辉看着满头白发的父亲，虽然鼻涕已经过了嘴，他还是张着嘴。然后让爸爸喂他。
萧孝放下筷子说道：“不管怎么着，我们得帮帮孩子。每次我送孩子去学校，我都去新华书店翻翻书，找找关于教育的书。我的眼睛不好，就戴上眼镜去看。对于孩子，我们不说不行，更要让他们知道法律的严厉，不让他们知道触犯法律的后果，是不行的啊。”
“你知道这些，可我教训他的时候，你为什么总是拼命地保护他？”
“你打，我不反对，可不能让我看到。但是有一点，不能打坏了，打残了怎么办呢？”
“啊，我都知道，可我控制不住。社会发展这么快，很多人失业找不到工作，这已经成了一种现实。可他还在玩，玩，玩，那将来怎么办？我是担心他的未来呀。”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盼望你成才，现在，你也盼着你儿子成才，人啊，就这样一代一代地往下传递着。唉。你记得那时候我说你：你不好干，将来怎么过呀？连要饭，都找不到大门，现在，你不也知道顾家，顾孩子吗？到时候他们都知道了。”
“社会发展太快了，需要文化，这是硬道理，到用的时候，可能就来不及了。”
“说的是啊，我们得想办法去拯救他，让他走上正路，实在不行就听天由命吧。等他摔够跟头了，知道疼了，肯定知道好好走路了。”
“也许那个时候就晚了！”
“晚，就晚吧，不管如何，现在我们得帮帮他。哦。喝完这杯，咱们就回家吧。明天你还有事。”
“唉。我明白，爸爸，这是三十多年来，第一次跟你这样出来聊天。我郁闷啊，爸爸。”
“你细想想，有多少人，他的一生是顺利的？也许有，那肯定是少数，多数都要经过挣扎，甚至是死里逃生，或者，脱胎换骨。”
萧丙辉点头，表示认可，可他又说：“我们的生活总得追求向上吧，也许这就是人的不知足。”
“不知足，也不是坏事，正因为不知足，一个人，不管他多么富有，还在奋斗，其实，不知足，促进了社会的进步，也造就了灾难，凡事都有两面性吧！”
“我和紫菲面临的困难很多，先不说咱们家，说她家吧，我岳父岳母那边也是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呀，没有收入，还有病，就她一个女儿。那也是他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又送她上大学，”萧丙辉叹了口气，用手捻着酒杯，看着墙上菜谱图案说，他的眼里闪着泪光。
“你一定要对得起他们，做一个知道感恩的人吧，更要照顾好紫菲，你们之间的姻缘可是天命注定的。”对于父亲的话，虽然萧没看父亲，可他知道爸爸说的就是他救杨紫菲的事儿。
“我一定救我的紫菲啊，爸爸。”萧丙辉双手捧着脸说道。
“你去做吧，我和你妈妈替你照顾小冉，我们家没做过坏事，肯定能熬过去的。现在遇到的，就算是老天在考验我们吧！”
“只能这样安慰自已了。”萧丙辉边说边举杯一饮而尽。
“一步一步的走吧。我们回家吧，你回去好准备准备，啊。”萧孝也将第二杯咖啡喝了。
“没啥准备的，那边都热了，到那儿根据情况买吧。”
“回去想想，除了小冉的事儿之外，还有啥事儿，告诉我们。”
“没有。”
“到外边注意控制脾气，那不是在家里，知道吗？”
“我明白。”萧丙辉看着父亲，他觉得自已在父亲的眼里，还没有长大，随后问道，“爸，这菜还带回去嘛？”
“带上吧。明天早晨又是一顿饭。”
“爸，你不能改变一下吗？该扔的就扔了。”
“我被苦日子吓坏了，能省，还是省点吧。”
“服务员打包。”萧丙辉喊服务员。
几分钟后，萧丙辉提着那个塑料袋，和父亲走出了那家酒馆，迈进了清冷而深沉的夜幕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