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虎见杨骁言之凿凿的说郑伟民一伙逃出生天,也被勾起了兴趣:“地上有这么多血,你怎么确定杀手不是把人做掉后,才清理的现场呢?”
“根据血迹的溅射角度分析,现场只有一个人受到了致命伤!如果死掉的是郑伟民团伙成员,且其余人被抓的话,房间里应该有挣扎与拖拽的痕迹,但这里的血迹并未蔓延到外面,说明受伤的人是被处理好才带出去的,如果不是掌握节奏的一方,很难做到这么从容!
还有这墙上的弹孔,有手枪的,也有猎枪的,但屋内只发现了一枚弹壳!郑伟民本就是通缉犯,在有人要杀他灭口的情况下,哪怕他打跑了对方,也没必要留下清理现场!”
杨骁踢了一下地上的旅游鞋:“何况他们如果真赢了,总不至于连鞋都不穿就跑路了!地上有一串血迹,一直蔓延到隔壁房间的窗口,说明他们是从这里冲到西屋,跳窗跑的,而且有人受了伤!”
魏泽虎若有所思的说道:“那有没有可能,郑伟民一伙重伤一个,另外两个跑了呢?”
“有这种可能,但概率不大!我现在的结论,都是通过现场的痕迹分析出来的。”
杨骁掀开炕上的被子,看着下面的女士内衣裤,还有几只避孕套,又看了一下地上血液喷溅的方向,解释道:“按照我的推断,他们遭遇袭击的时候,应该是周硕跟潘小小在发生关系。
郑伟民为了给两人腾出空间,去了隔壁房间抽烟,刚好赶上袭击,在背后偷袭了冲进这间屋子的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才顺利的掩护他们跑去了西屋!
从出血量来看,倒在门口的人应该伤到了动脉,但是向外跑的人,伤势并不算严重!地面的血迹已经形成血凝块,手感尚且滑腻,且颜色为褐红色,时间应该在十到十五小时之间。
结合外面的地面痕迹,这里最近几天都没下过雨!不过这院子没有厕所,而且外面的耕地是水浇地,所以鞋底上尚未干涸的泥巴,应该是其主人去外面庄稼地里排泄时踩的!”
张栓扣吸了吸鼻子,十分八卦的说道:“这伙人心真大,都出来跑路了,还有心情琢磨裤裆里的这点事呢?”
“他们跑,就是为了活下去!人只要活着,自然会有欲望!”
杨骁确认屋里已经很难提供其他线索,带领几人向西屋走去:“对方简单清理现场并且锁门,是为了隐藏踪迹,以免枪声引来其他人!但仅凭这里的线索,还不能确定郑伟民三人,是不是真的跑掉了!先顺着院墙向外查找一下吧!”
潘小小家的老宅废弃多年,周围的空地早已经被村民们开荒成了庄稼地。
众人在玉米地里搜寻片刻,很快便彻底失去了踪迹。
半小时后,魏泽虎在村中的一家小商店里买了些雪糕和杂牌矿泉水,分给了在路边树下乘凉的几人,无奈的看着杨骁:“他妈的!没想到傅广利那孙子的手,竟然可以伸到这么长,一路从沈城追到了这边!我估计郑伟民一伙即便没被抓,肯定也被惊到了!”
“我现在担心的并不是他们跑了,而是这些人被傅广利给抓了!”
杨骁并未去接魏泽虎手中的矿泉水,而是犯愁地点燃了一支烟:“人跑了还能再找!万一人真被傅广利抓了,再想逼他露面,可就太难了!”
“即便人真的跑了,那国家这么大,咱们想找到他们,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张栓扣咬了一口雪糕,对这件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说道:“要么咱们去找个教堂,我跟耶稣祈祷一下吧!我感觉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只有上帝能帮咱们了!”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来商店打酱油的老太太,在路过时听到张栓扣的话,停下脚步问道:“小伙子,你也信上帝啊?”
张栓扣拿着雪糕,懵懂的问道:“我信上帝咋啦?”
“没事!我也信这个!去年我中风瘫痪了半年,结果前脚信了上帝,后脚就能下地了!我刚刚听你说要去教堂,所以就问一嘴!”
老太太笑道:“我们村里没有教堂,但是镇里有一个!你是谁家亲戚啊?等做礼拜的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去!你信的是基督还是天主?”
张栓扣被老太太问得有点懵逼,但机智的回应道:“我这个人不怎么挑剔,只要神仙能管用,我信谁都行!”
杨骁见张栓扣跟老太太搭上了话,也跟着问道:“大姨,我问一下,咱们这村子里,有医生吗?”
老太太指着一条水泥路说道:“一直往那边走,村北头有个卫生所,治个感冒发烧的还行,大病就得去镇上了!”
杨骁追问道:“那这个卫生所,能治枪伤吗?”
“枪伤?”
老太太顿时变得警惕起来:“你们几个看着面生,究竟是干啥的啊?”
“大姨,你别误会,我们是打井队的,在隔壁村打井!你们村子里也有人家要挖井,我们是过来测量的!”
杨骁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对老太太解释道:“我们队里有个学徒,去山上拿洋炮打兔子,走火给自己脚崩了!伤得不严重,今天我们来测量的时候,他让我们问问这边有没有能治枪伤的大夫!他如果去卫生所,怕人家报警,他不仅得丢工作,搞不好还得蹲拘留呢!”
杨骁口中的洋炮,指的是农村自制的土枪,虽然国内从九十年代就开始禁枪了,但是在两千年初的东北农村,乡下仍旧有农民制作灌火药和铁砂的滑膛枪,用来狩猎山鸡和野兔打牙祭,在当时的偏远山村,上山打猎并不算什么新鲜事。
“你们这些小年轻,真能瞎折腾!”
老太太听完杨骁的解释,再一看几人年纪都不大,热心的说道:“我们村卫生所的大夫,是职校毕业的,打针都找不到血管!你们去东边的旧房身村,那村里有个姓胡的兽医能治枪伤!”
“兽医还能给人看病?”
张栓扣顿时翻了个白眼:“大姨,咱们俩好歹也是教友,你跟我扯犊子,不怕耶稣整你啊?”
“你这孩子,怎么浑身上下冒傻气呢!那个姓胡的虽然是兽医,但也给人看病,尤其是看外伤,听说他家从他爷爷那辈起就是猎户,治枪伤有偏方!这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他的!”
老太太补充道:“早些年村里的民兵训练,有人受了伤都去找他!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
“大姨,多谢了!”
杨骁听到老太太的回应,丢掉手里的烟头,快步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虽然这个消息只是捕风捉影,但这个胡兽医如果真这么出名,那么自幼在这边长大的潘小小,或许也有耳闻。
枪伤不比寻常,一旦耽误太久,将会性命攸关。
既然他们这些人的身份见不得光,而村子附近又找不到私营诊所的情况下,是有极大的可能,去寻找这些赤脚医生就诊的。
……
在众人动身的同时,连夜从沈城奔赴内蒙的张鹏,也带着两个朋友赶到了当地,在镇上的一家黑旅店内,与傅广利之前派来的手下接上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