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记牛肉汤馆,一口半人高、一人宽的不锈钢锅架在火炉上昼夜不停地炖煮着。一块块足球大小的牛大骨淹没在老汤里,翻滚着、浸泡着,飘出香气,勾人味蕾。
“老板,两碗中份牛肉面,一碗干拌,一碗汤面,再来两块牛大骨。”为了感谢戴家泽帮自已加班,刘楚兴主动结了账。
戴家泽的干拌面裹着麻酱,浓香醇厚,香油、凉醋,中和麻酱厚腻的同时,增添了菜籽香和醋香的层次。黄瓜丝、胡萝卜丝作为凉拌面中的常客,这次也没有缺席,有些人觉得这种搭配破坏了面条本身的口感,但戴家泽很喜欢。南方不以面条本身见长,而是以浇头衬味。说是黄瓜丝和胡萝卜丝这两种浇头撑起了软烂的面条也不为过。
经过一天一夜的炖煮,只需轻轻一掰,牛大骨就会从骨缝中被“分筋错骨”。牛肉包裹着牛骨,填满整个口腔,稍微用力一吸,就从骨头上掉进嘴里,软烂,又不失弹牙。
戴家泽向吧台要了几头蒜,剥开,递给刘楚兴几颗洁白的蒜瓣。“你这是什么吃法?”刘楚兴表示接受不能。
“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戴家泽嘴上说着,也没有勉强,“吃完我们去给陈夕夕一个惊喜。”
戴家泽的木头舌头喝不出各种咖啡的区别,和陈夕夕约在星巴巴单纯因为静谧。戴家泽和刘楚兴到的时候,陈夕夕正用手指百无聊赖地绕着头发,刷着手机,不时抬头看看窗外。她看到戴家泽和刘楚兴,把自已缩了起来,直到避无可避,才招了招手,小声地打了招呼:“你们也来买咖啡吗?”
“你在等人吗?”戴家泽没有回应陈夕夕的招呼,一脸坏笑,和刘楚兴直接坐在她对面。
“我在等我的律师,”陈夕夕如实告知,还略显得意,“他说很快就能帮我追回钱。”戴家泽拿出手机,停在聊天界面,向陈夕夕晃了晃:“你说这位吗?”
陈夕夕瞪大了双眼,嘴巴圆得能塞下一个鹅蛋:“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戴家泽变态般地沉浸在胜利中,刘楚兴赶紧在桌子下面撞了一下戴家泽的腿,向陈夕夕解释:“这是我们的活动,你还记得之前我们说的彩蛋吗?”
“这次假冒律师,就是我为你量身定制的诈骗计划。”戴家泽接过话。
陈夕夕回过神来,并不服气:“你们太了解我了,不然我才不会被骗呢”。
“这就不对了,”刘楚兴否定了陈夕夕,“现在的骗子除了广撒网,更会私人定制。”
“虽然我们很努力,对辖区的治安情况很有信心,”戴家泽又接着说,“但是你一个人出来见网上认识的陌生人,还是很不安全。”
戴家泽和刘楚兴你一言我一语的“教育”着陈夕夕,一直说到口渴,才放过她。最后,刘楚兴点了三杯星星乐,和戴家泽一起,把陈夕夕送回学校。跨进校门的前一刻,陈夕夕才鼓起勇气向戴家泽要回被骗的钱。戴家泽二话不说,把钱转给了陈夕夕,特意备注一句:夕夕啊,你可长点心吧。
“楚兴,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回去的路上,戴家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道是三等功找上门来了?”
“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多行走的三等功,我们直接去问。”说完,调头拦在一个中年妇女前面,“同志,你一直跟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一个圆脸的中年妇女被刘楚兴吓了一跳,圆边框的黑色眼镜都在鼻子上跳了一下,她赶忙扶了一下,有些惊慌地说:“我,我不是故意跟着你们的。”
“我刚才听到你们和那个小姑娘说话了,我觉得我被骗了,但是我不敢确定。我老公去年被判刑了,有一个和他一起判的却被放出来了。那个人说他找到关系才被放出来的,还说要帮我老公也找关系,只是要钱上下打点。”
戴家泽和刘楚兴对视了一眼,打断了那个中年妇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们到单位说。”
见中年妇女犹豫,戴家泽猜到了她的心思:“你放心,只要你跟我们说实话,我们不会追究你行贿的事情。”
“真的吗?”中年妇女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等中年妇女答应,戴家泽和刘楚兴两人就半推半就地把她拉上了车,带回了南岱派出所。
办公室,一个一次性纸杯上印着“全民反诈”的标语,腾腾热气从杯子里冒出,安抚人心。刘楚兴在电脑上记录着,中年妇女双手捧着杯子,局促不安得讲述着。
戴家泽没有回宿舍,在一旁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