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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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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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风从海上来
作者:
梁奕
本章字数:
23256
更新时间:
2024-11-21

第四十四章

狼烟四起大奥低落急煞鲍伯伦

高价回扣销量激增喜坏梁阿满

峰回路转仇家显现恨死欧小爸

固执己见刻意独行愁了王虹雯

张静安一边打德律风一边记录着,他眉头紧锁,他在德律风里说:“你这个江西的总经销,这个月的任务又没完成,再这么下去总经销资格可真的会被取消了!我发现你们在医院的销售量直线下滑,这个月医院的销售几乎都停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张静安拿着话筒边听边摇头,他听了一会儿,继续说:“你说了半天,我还是没有听明白,医院的销量为什么跌得这么惨,都快接近底线了,再这么下去你们的总经销真的要取消了。”

鲍伯伦正在跟天津的总经销王守礼打德律风,鲍伯伦大声地说:“我刚看到你的销售数据,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医院的销量降幅这么大?你不是一直有专销医院的特供药吗?这些药为什么在医院的销量也下去了呢?”

王守礼在德律风那头支支吾吾地说:“现在竞争很激烈,医院医生开出去的量少,所以销量下滑得很快。”

鲍伯伦说:“听你说了半天,我觉得还没有找到根本原因,我们双方都想想办法吧。”

鲍伯庆、鲍伯伦、张静安、陈一欣几位大奥药业重量级的人物已经在会议室里坐好了,鲍伯伦面色凝重,他说:“我看了报表,这两个月销量连续下降,主要问题是出在医院内部。以前这一块支撑了我们百分之三十的市场,现在这一块市场几乎丧失。这两个月我们的销量只有以前的百分之七十,到现在为止这么多销售商都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包括以前我们的销量大户——天津的王守礼,这一次医院这块也全面溃败。”

张静安愤愤不平地说:“我刚才跟江西的总经销通了德律风,我说如果他再维持这样低的销量,他的总经销资格会被取消。于是他告诉了我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以前我们的梁助理去了欧陆药业,他设计了一套针对医院的经营方案,并且取得了工部局的许可,允许他们提价,现在他们对医院的药品上十倍地疯狂涨价,把药品的药名、包装盒全部换了,这样消费者也无从比较前后两种药价。他们把多出的高额利润返给医院,从医院院长到医生都受益,现在医院对同业其它公司的货都不要了,专销欧陆药业的产品。”

鲍伯伦说:“以前价格的规矩就是他们医药商会确定的,现在涨价的又是他们,他们这样高价格销售药品,有没有考虑到普通市民的需求,以后病人还能看得起病、买得起药吗?”

鲍伯庆笑着说:“他们是卖药的,不是福利院,他们就是要挣钱,要利润。”

鲍伯伦问:“那医院也能这么干吗?”

鲍伯庆说:“我们想一想就清楚了,医院不能老赔本啊,现在的医生靠工资也挣不了两个钱,如果药品不涨价,医生永远挣不了钱。所以我觉得欧陆药业这种销售方式值得我们借鉴,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去把失去的医院市场抢回来,不就是把涨价的利润让给医院吗,这很简单。”

鲍伯伦有点气愤地敲着桌子说:“我们大奥药业就是破产了,也不能干这种缺德的事。”

鲍伯庆焦急地争辩道:“医院这块市场反正正在上升期,如果我们现在不去占领它,估计其他的零售市场我们也有可能被欧陆药业彻底挤出来。”

陈一欣感叹道:“这个姓梁的对我们的产品和销售方式太了解了,知道我们的薄弱之处在哪里。他去了欧陆药业,就是我们的灾难啊。我们是不是考虑尽快把欧小姐召回,调整市场方案,制订针对性的营销措施。”

鲍伯庆说:“我不同意,我妈的身体现在是最重要的,她好不容易正在康复,那个欧小姐回来,她要是再受刺激又病倒了,我们谁也负不起责啊!”

鲍明芳心事重重地拿着油条进了餐厅,她把油条放在桌子上,王虹雯和鲍伯伦准备开始吃早饭。鲍伯伦说:“妈!这油条我老早就不让再买了,你还在要芳芳天天买油条西施的油条啊?”

王虹雯说:“我就喜欢这个味道,没办法。”

鲍伯伦说:“你想想看,你那时认为油条西施是你心中的魔,是丧门星,有她在,所以你病就重了。那你现在天天还吃她炸的油条,是不是又会旧病复发?如果你再发病我们怎么办啊?”

王虹雯一边吃油条一边说:“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与她炸的油条没关系呀!”

鲍伯伦拿起一根油条,上下打量着说道:“妈!可不能这么说,当初你仅仅是看了油条西施几眼这病就来了,又是发高烧又是吐白沫的,还茶饭不思,滴水不进,差点出了大事,把我们吓得半死。现在你居然还吃她亲手炸的油条,岂不是离她更近了?你想想看,这会没有问题吗?没有关系吗?”他瞅了瞅王虹雯的表情,又接着说,“妈,我们遵照你的意思,让欧小姐走了。但是你知道吗?她离开后我们大奥药业的销量又往下降了,我们再一次陷入了危机。她在的时候销量可都是有目共睹往上走的。”

王虹雯低头吃着油条,默不作声,她没有正面回答鲍伯伦的问题。

张天宇抱着一束鲜花走进了饭店,来到欧慧君的油条摊前,张天宇说:“欧司令,我这些花是给你的,你喜欢吗?”

欧慧君接过了鲜花,对张天宇说:“我很喜欢,谢谢你。我找个壶给养起来。”她找了一个酒壶装了半壶水,把鲜花插在壶里,放在油条摊旁,然后继续炸着油条。欧慧君说:“估计我这里的油条都会带上花的味道,说不定顾客会更喜欢我这油条的味道。”

就在这时,欧小爸走了进来,他把欧慧君身旁的鲜花拿了起来,对欧慧君说:“这花放到孤儿院去挺合适的。”张天宇一时不知所措,欧小爸转过身来又对张天宇说:“欧司令她是男孩性格,不喜欢鲜花,以后你记住了,不要再给她送花了。她每天在这干活,你来送花影响她的工作,再说你是探长,每天也有公干,不能在上班的时间随时来闲逛吧?”

欧慧君为难地对欧小爸说:“小爸你别这样啊!”

欧小爸指着饭店的门口对张天宇说:“你出去吧,不要影响我们的小本生意。”张天宇只好转身离去了。欧小爸又接着说:“他就是杨会长上次在大会上说的那种白马王子吧?我看你没有什么比他差的,我们不需要趋炎附势。”

张天宇走后,欧慧君很气恼,她把锅里的油条使劲地捞了起来摔在铁网上,没想到,油条摔重了,油条上的油珠子溅到了欧小爸的脖子上和身上,欧小爸被油条上面的油烫到了。他连忙把衣服往下脱。正在这时,鲍伯伦走进甲鱼饭店,鲍伯伦是来找欧慧君。

一进来,鲍伯伦就很清晰地看到了正在脱衣的欧小爸脖子后方的胎记,鲍伯伦用手势招呼欧小爸和欧慧君,让他们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鲍伯伦看了看饭店里并没有别的客人。

欧慧君对鲍伯伦说:“董事长,今天你怎么到我们饭店来吃饭了?”

鲍伯伦说:“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欧慧君说:“很好!”她对欧小爸介绍,“这是大奥药业的董事长。”

欧小爸调侃着鲍伯伦说:“原来是大奥药业的董事长啊,你让我们的欧司令几进几出,还没折腾够啊。今天,来这儿又有何贵干啊?”

欧慧君连忙拉扯着欧小爸,她担心欧小爸口无遮拦。鲍伯伦正色对欧小爸说:“我本来是找欧惠君的,现在你先坐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欧小爸对鲍伯伦不客气地说:“我可不想跟你多废话。”这时有人喊要油条,欧慧君又回到摊档上去了。

鲍伯伦音量不大但非常清晰地说出几个字来:“你叫欧阳勇,你爸爸叫欧阳强。”

欧小爸像触了电似的,一时呆住了,他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鲍伯伦,就像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一样。接着,欧小爸一屁股坐了下来,急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爸的名字?快告诉我!”

“从你第一次潜进我家,我就想对你说了,可你总是不给我机会。”鲍伯伦说,“你爸是和我一起拜师学艺的大师兄,三十年前他被恶人所害,只留下了你这根独苗。”

杨威站在青瓦灰墙供奉着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正墙上挂着两张已经泛黄的老祖宗的画像,列祖列宗的牌位下,案条上陈列着各式杀猪的刀具器械。堂屋里香烛烟火缭绕,杨威点燃了三炷香,他鞠了三个躬,然后把香一一插在了列祖列宗的牌位下面的香炉里。

杨威对大伙说:“前阵子忙得很,我有好久没杀猪了。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欧陆药业销售量连破记录,所以今天我要给大家准备点年货,亲手宰一头肥猪犒劳大家。”

刘处长连忙吹捧着杨威说:“我们杨会长杀猪啊,从不要人帮忙,他可以单手屠猪,一刀毙命。”

杨威说:“好久没杀猪了,可能有点生疏了,我们挑猪去吧!”

梁助理对杨威说:“杨会长,我也是乡下长大的,对杀猪非常熟悉。这样吧,我看见你堂屋后面一大片竹林,我去挖几个冬笋等会儿给你下酒吃,怎么样?”杨威有点不乐意,他就喜欢大家都一睹他杀猪的风采。

张叶山却回答说:“好啊,我特别喜欢吃冬笋,能不能多挖几个带回家去?“

梁助理回答说:”没问题,我带两个人上山就可以了,等会儿冬笋管够。”说完梁助理带了两个随从就往屋后去了。

欧小爸眼里含着泪问鲍伯伦:“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鲍伯伦回忆着说:“那时你爸爸欧阳强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很糊涂,他不知道胎记是什么。你刚生出来不久,他对我说你的背上有那么一块疤,不知道怎么回事,让我去看,我就去看了。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告诉你爸,那是胎记,你爸这才明白过来。晚上我们喝酒,你爸爸很骄傲地指着你脖子后面的胎记对我说,我们家欧阳勇,以后到了哪,我都能把他找回来,你看,他这个胎记太明显了,你爸爸还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干爹,你就是我的干儿子了。”

鲍伯伦说到这儿动了感情,眼睛湿润了。欧小爸听着鲍伯伦的叙述,就好像在眼前看到了他爸爸的形象一样,他眼里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梁助理带着两个随从在竹林里,他找准了地方用锄头在地上刨起泥土来。一个随从说:“梁总管啊,你怎么知道这地下面会有冬笋?”

梁助理卖弄着说:“小乌龟王八蛋听好了,我给你们介绍一点技巧怎么来找冬笋吧。首先看这个竹子的分叉,离地面最近的竹干上第一次分叉的地方,如果分出一根来,这个竹子下面是不会有冬笋的;如果分出一双来,那么这棵竹子下面,就有冬笋了。”

一个随从问:“那这个竹子下面四面八方,冬笋会长在地下哪个方向呢?”

梁助理说:“冬笋是不会长出地表的,清明节以后这个笋长出来就成了春笋,春笋就不好吃了。冬笋可是潜伏在地下的,你要正确地选择方位,怎么选择?你们看这个竹子上面的竹枝都会顺着竹竿斜向一边,它的反方向就是冬笋潜伏的方位。这个竹子上的竹枝倒向东方,那么这冬笋就长在竹子的反方向西方,因为竹子下面的主根和上面竹枝长势是成反向的。你们看这棵竹子,我就在它的反方向往下挖。”果然梁助理用锄头刨了几下,几颗白胖胖的冬笋就露了出来。梁助理连忙把冬笋一颗一颗地刨了出来,不大一会儿,梁助理就刨了一箩筐的冬笋。

欧小爸听完鲍伯伦的讲述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对鲍伯伦说:“你就是我的干爹,直到今天,我算找到了我的父母的下落,也找到了我的根。”

鲍伯伦看了看四周,连忙示意欧小爸说:“你先起来,这里人多嘴杂,我还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欧小爸一听鲍伯伦这么说,连忙站了起来,坐上了椅子。

鲍伯伦说:“你知道你爸爸妈妈死得很冤枉,也很蹊跷,到现在为止,这个案子都没有破。这桩惊天血案看上去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欧小爸说:“这么多年,我活下来了,就是想报这血海深仇,这就是我要完成的唯一的一件使命。我已经找到凶手的老住宅了。”

鲍伯伦说:“这个环境,不便于我们谈这样的话题,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于是两人跟欧慧君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甲鱼饭店。

杨威一只手把猪按在杀猪桶上,拎着杀猪刀,用力捅进猪的脖子里,猪的鲜血哗哗地流了出来。张叶山在一旁评价着说:“我们的杨总啊,看他杀猪,才特别过瘾,那个狠劲,已经融进了他的骨子里了,三下五除二,一头大肥猪就被他宰了,真利索啊!”大家噼里啪啦都鼓起掌来。

杨威一边刮猪毛一边说:“等会儿,大家就能吃到新鲜的猪肉了。”

站在济人药号的旧址前,鲍伯伦对欧小爸介绍说:“济人药号出事的第二天早上,我来到药号的门口,这里都被巡捕包围了,都不让进去。有人说全家被杀了,又有人说你被仆人偷走了,实际上最后被杀的只有你父母两个人。”

欧小爸说:“那干爹知道任何线索吗?知道是谁害了我父母?”

鲍伯伦说:“我确实也不掌握这方面的线索,要是知道了,我们早就协助巡捕把这个案子破了。但是有一个关键人物,他活下来了,我觉得这个人疑点很大。”

欧小爸说:“谁?”

鲍伯伦回答说:“你爸爸当时请了一个账房先生,那个账房先生他活下来了,我认为这个账房先生城府很深,他对你家里情况是最了解的,而且他也一直住在你家里。就不知道案发那晚他在不在现场,也不知道巡捕房是怎么审的,反正没抓到他的任何把柄,他顺利过关了。”

欧小爸说:“干爹!你能告诉我这个账房先生现在在哪儿?”

鲍伯伦说:“我肯定会告诉你,但是现在我要提醒你,你有可能面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我没有证据,我只是猜测,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但是你要谨慎行事。我们今天所谈的事情,我们都要保密,你只能悄悄地调查,你答应我,可以做到吗?”

欧小爸说:“我肯定可以做到,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再忍段日子我做得到的,我一定要查清我父母死亡的真相,找到证据,然后我才动手。”

热腾腾的饭菜已经端上桌了,酒斟满了,杨威、刘处长、梁助理、张叶山端起酒杯,大家庆祝欧陆药业的销售量连创新高,杨威说:“今天我太高兴了,把大家带到我的祖屋里来,杀一头猪就是为了感谢各位做出的贡献,今天每人都多带点猪肉回家过年。”大家高高兴兴喝起酒来,互相在敬酒。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醉意,梁助理端着个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杨威的面前,他说:“杨会长,我敬你一杯酒,这杯酒啊,要敬我们俩。你看,我不识字,你呢是个屠夫,杀猪的,最后我俩没想到都干了上海最时髦的工作,就是卖药,做医药生意。我和你呀都是乡下人出身,没有任何靠山和背景,完全靠自己拼出来的,让这十里洋场的乌龟王八蛋看着我俩成了气候,真是来之不易呀,我俩喝一杯吧!”他跟杨威两人都把杯中的酒干了。

鲍伯伦对欧小爸说:“现在那个账房先生,在杨威的欧陆药业里工作了很多年。记得你爸死后不久,账房先生就进了欧陆药业。欧陆药业早就有了,是张叶山做老板。那个杨威加盟欧陆药业应该是在你家遭到劫难后不久,以前上海药业界没听说过杨威这个人。反正我认识杨会长的第一天,这个账房先生就在他那里上班,这个账房先生跟杨威几乎是前后脚加入欧陆药业的,他俩之间似乎有非常深的关系。”

欧小爸说:“我认识这个账房先生,不知道干爹你知道马屠夫这个人吗?他是跟我们家庭几乎同时消失的。”

鲍伯伦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怀疑杨威就是马屠夫?”实际上这时的鲍伯伦认为欧小爸肯定是掌握了马屠户的一些证据,他真的有点希望这杨威就是马屠户了,那如果这样的话杨威就到了新帐和老账一起算的时候了。如果欧陆药业把杨威和账房先生除掉了,那欧陆药业这只拦路虎就可以彻底解决了。

欧小爸说:“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有点怀疑了。不过谢谢干爹,我会一步一步去调查清楚的。”本来欧小爸是打算告诉鲍伯伦自己掌握的全部线索的,话到嘴边他又打住了。他想这深仇大恨全部都是自己的家事,自己应该一个人悄悄地干完才是。没想到的是本来要等到年关时他打算去马家村了结这桩案子的,是鲍伯伦提供了账房先生的踪迹,而他妈妈临死前就对黄秋燕说过这家里有内贼,济人药号就三个人,何况只有账房先生活下来了,那说的就肯定只有账房先生了,至于欧小爸怀疑到杨威身上,是因为他跟账房先生的关系,而且俩人又同时进入欧陆药业。看看杨威的长相真还跟马屠户像。想到这欧小爸不仅冷笑起来。

鲍伯伦拍着小爸肩膀说:“一定要胆大心细,遇事多长个心眼。我觉得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你的身世不被外人所知,否则的话你和你爸妈一样早就会消失的。所以现在你想报你的血海深仇,记住隐藏个人的过去,躲在暗处,才是你制胜的法宝,今天我俩相认,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说,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不过为了避人耳目,公共场合少打交道,不要叫我干爹。”

欧小爸点着头说:“谢谢干爹,谢谢干爹!我要是需要你帮忙,我一定会开口的。在我报完血海深仇前,我也不会再喊你干爹了。”

清早起来,鲍伯伦和王虹雯在厨房里两人碰见了,鲍伯伦打趣着王虹雯说:“妈,那油条西施的油条你没吃了吧?”

王虹雯说:“没吃了,早就不吃了。”

鲍伯伦说:“那怪不得这段时间我看你的气色挺好的,就是因为没有吃油条西施的油条没中邪。”

王虹雯说:“那油条有什么好吃的,什么东西老吃也犯腻啊!我想问你啊,你个人的婚姻大事现在有进展没有?”

鲍伯伦说:“妈!别提这个,老提这个犯腻。”

清晨大雾弥漫,雾霭中现出欧小爸的身影。他走进了欧陆药业的大门,然后向中药仓库走了过去,他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就像到了自己的地盘。

鲍明芳开着车又准备去买油条,鲍伯伦正在旗杆下晨练,他叫停了鲍明芳的车。

鲍明芳把车停下了,问:“大伯!你叫我啥事啊?”

鲍伯伦对鲍明芳说:“今天你帮大伯一个忙,无论如何不能买油条西施的油条,不管你去哪买早餐,买什么油条都行。”

鲍明芳说:“啊!奶奶喜欢吃那油条,我换个地方,她就能吃出味道来,她会怨我的,又让我重买。”

鲍伯伦对鲍明芳说:“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帮不了我,如果你帮不了我,我自己去买。”

鲍明芳举起手来说:“好了,好了,大伯,我帮你,顺你的意思,等会你看奶奶怎么说?”

鲍伯伦说:“你按我的意思去做就行了,剩下的事我来应付。”

欧小爸从中药仓库的小围墙上翻进仓库里,账房先生的宿舍在仓库里,是房中房。账房先生起得早,他拿着口缸准备洗刷。欧小爸躲在仓库的货架后面,仔细地观察着账房先生的一举一动,精瘦的账房先生咳嗽着,偌大的仓库里没有其他的人。

鲍明芳哼着小曲,拎着一袋油条,她把油条往餐厅的桌子上一放,就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去了。

王虹雯看了看桌上的油条,她有点挑剔地把油条抽了一根出来,咬了一口。然后对地上“呸”的一声,吐了出来,她喊道:“芳芳,芳芳,你这买的是什么油条啊?难吃死了。”

鲍伯伦说:“从今往后,她不能再买油条西施的油条了。”

王虹雯气愤地反问道:“为什么?”

鲍伯伦说:“为了你的健康,为了你的安全,所以你不能再吃油条西施的油条了。”

王虹雯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说:“这都是什么道理嘛?”

欧小爸屏住呼吸,趁着账房先生弯腰在洗脸,他蹑手蹑脚像猫一样地闯进了账房先生的卧室里。他躲在账房先生卧室的窗户下,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间用仓库改造的小卧室来。

这间房子的陈设非常简单,根本就不是一件标准的房子。房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大衣柜,一张椅子,还有一张床和旁边的一口大木箱,墙上还有个神龛,神龛里供着一个释迦牟尼小佛像,佛像下有一只小香炉,点着三炷香,墙上亮着灯,除了这些房间里就空空如也。

不消一分钟的时间,欧小爸就把房子看清楚了。他觉得他要找寻的目标就是大衣柜和旁边那口大木箱了。

就在欧小爸仔细打量房间内的情况时,精瘦的账房先生咳嗽着,洗完脸拿着脸盆从外面推门进了卧室,欧小爸连忙躲进床铺底下。

账房先生在床上叠着被子,床上腾起的尘埃透过床板的缝隙,落到了欧小爸的眼睛里,欧小爸只好低着头闭着眼,不出声地匍匐在床下面。

账房先生整理完床铺以后,又到神龛前作揖打拱,上了三炷香,拜了三拜。

鲍伯伦嬉皮笑脸地对王虹雯说:“妈!如果你能吃油条西施的油条,我也就可以请她回来干活。”

王虹雯把桌子一拍:“什么意思?你就想拿我喜好这口油条来做文章是吧?没门,吃油条和其他的事是两码事,我可以吃她的油条,但是你不能让她到公司来上班,她是丧门星。”

鲍伯伦举着双手,意思是投降了,他息事宁人地说:“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欧小爸还匍匐在账房先生的床铺下,账房先生伸手从床下欧小爸的眼皮下,把一双旧布鞋拖了出去。账房先生穿着鞋,看样子是准备出门了。

精瘦的账房先生咳嗽着,他弯腰穿鞋的时候,一支笔不小心滑落下来,咕噜咕噜滚到了床铺底下。如果这时账房先生弯身子来找笔,那肯定会发现欧小爸的。

欧小爸惊出一身鸡毛汗,连忙把笔轻轻推到了床铺下最外沿的地方。账房先生收拾好衣服,弯腰把笔捡了起来,别在他上衣口袋。就在这时仓库门外传来杨威严厉的声音,杨威在使劲喊着:“快点快点,今天上午开会,等会儿张会长比我们先到了。”

账房先生答应着,然后快步走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仓库里只剩一片死寂的声音,只有小爸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欧小爸连忙爬出了床铺下,开始在房间里仔细寻找起来。

大奥药业的会议室,公司董事会成员正在举行办公会,董事长鲍伯伦在发言,他说:“现在的销售局面不容乐观,虽然我们这个月还在销售的排名榜上排在第一位,但是欧陆药业已经从第六名跨越了五位紧紧地跟随着我们的身后了,如果按欧陆药业现在的增长速度,应该在下个月就能完全超越我们。大家都知道欧陆药业是从医院这个特殊的销售渠道打开的营销缺口,他们用卑劣的手段几乎占领了全国医院的百分之八十的市场,导致现在药品价格都在急剧上涨,大家都在进行恶性竞争,医药行业已经是名誉扫地。现在人家简直就把卖药的和以前卖鸦片的一样看待了,病家认为我们都在挣黑心钱。我们今天想议一议如何来改变我们销售的局面,今天的会议要以决议的形式固定下来,然后公司无条件地执行董事会的决议,所以今天大家充分讨论,民主表决。”

鲍伯庆说:“今天我们议题是:我们的药品是不是也应该提高销售价,像欧陆药业的价格体系靠拢,通过给医院、医生、药房发放回扣佣金,提高他们的销售积极性,重新夺回医院的市场。这是我的提案。”

陈一欣发言说:“我也有一个提案,那就是重新启用欧慧君小姐,请她回来给我们策划一套完整的针对欧陆药业的销售方案。”

在上海医药商会的会议室,烟雾缭绕,欧陆药业的公司全体员工都在这里开会,杨威说:“还是让账房管家先把这两个月的销售情况给大家通报一下吧!”

账房先生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他的目光还是习惯性地从镜框上看了出去,看大家都在准备倾听他的发言,他再把视点转向手上的账本。他说:“这两个月,我们欧陆药业的销售量,已经从第六位上升到全市的第二位。”

张叶山把香烟从嘴里取了下来,放在烟灰缸上,带头鼓起掌来,于是全体人员都站了起来拼命鼓掌。

账房先生又说:“还有,如果欧陆药业保持现在的增长速度,应该在下个月,我们的销售量会超过现在的第一名大奥药业,我们将成为同业的老大。”鼓掌的掌声更加大了,加上现场的一些欢呼声,十分热闹。

账房先生接着说:“如果我们还是保持这样的势头,这样的增长效率。三个月以后,我们的销售量将占据上海医药药品本牌成药和外牌成药总销售量的百分之四十以上,我们将成为上海最大的药品制造商和中国市场最大的代理商。”

杨威说:“我们有几个市场的手段都用到了极限,第一就是利润上浮,返给医院;第二把药品全部重新更名,重新包装,抬高价格。第三,只要是我们欧陆药业代理的外国药品,也全部更换了包装和药名,变成了上海市场最高端的、价格最昂贵的药品。所以我们这两三个月的销售量急剧猛增,一是确实销量大了,二是产品的价格上涨了。”

账房先生的卧室里欧小爸在仔细地找寻着那个大箱子,他把大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翻开,从上面到下面一件不漏地开始寻找。每件衣服的口袋他都要摸索一遍,然后又折好放在一旁。但是大箱子里除了衣服,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他把衣服又一件件地放回原来的位置,再把大箱子合上。

王虹雯在鲍伯庆的办公室里端坐着,一会儿鲍伯庆从会议室里溜了出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王虹雯连忙迎上前去问:“今天会议讨论什么?”

鲍伯庆说:“几个议题,一旦董事会形成决议以后,大家必须无条件地执行,其中有一条就是让丧门星回来上班。”

王虹雯愤愤地说:“我就知道大少爷今天一早跟我提她,肯定就会有事要发生,弄了半天他想用董事会来要挟我,没门!好了,你先回去开会吧,等会儿我会来的。”

杨威站起来发言说:“我们欧陆药业在营销上取得了历史性地突破,这样显著的成绩我们首先要归功给加盟我们团队的梁总管,请大家给予热烈的掌声鼓励!”全体都在鼓掌,梁助理站起来微微地笑着对大家点头示意。

杨威说:“我们公司对有所贡献的员工都将给予巨额的奖励。经公司股东会讨论,我们公司将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激励,奖励给梁总管。从此以后,梁总管就可以参与我们股东会的最高会议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梁总管成为公司的新股东。”掌声比开始更加热烈,但是梁助理只是站起来微微地笑着,向大家低调地点头,表示感谢。

鲍伯伦说:“那我们先就第一个提案‘是否调整价格,是否采取对医院给予高额回扣、高额奖励的营销方式’进行表决,同意的就举手!”

鲍伯庆和张静安把手举了起来。鲍伯伦面带威胁地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张静安,张静安的眼睛看在地上,头也不抬地只是把手高高举起。鲍伯伦恨得直咬牙,但是又没有办法。

鲍伯伦说:“现在董事会人数是偶数,虽然不符合投标的规则,因为一直没有补充上,我们下次再改组吧。今天这一提案应该算待定,二比二不能说是通过吧?”

鲍伯庆说:“在这个非常的时期,我认为有一半的票数,就应该是通过这条提案。”

鲍伯伦说:“应该是三比一才可以通过,我们今天的提案是通过举手来表决的。”鲍伯伦也不管鲍伯庆的争辩,他霸道地说:“现在进入第二个议案的表决,同意欧慧君成为我们公司的市场总管的,大家可以举手表决。”鲍伯伦语音未落,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了,王虹雯满脸怒气地走了进来,她异常震怒地对鲍伯伦以及其他的股东说:“欧慧君绝对不允许再进入大奥药业,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欧小爸又把账房先生的大衣柜仔细地搜查了一遍,他一层层地翻看,寻找着蛛丝马迹。大衣柜的每个抽屉,每一件物品,他都仔细翻了一个遍。但是什么可疑的东西他都没有发现,于是欧小爸把大衣柜的物品复了原。他把床铺也掀开了,发现垫被下全部是钱,欧小爸一张也没动。他连床铺的床板都仔细查看过,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他把床飞快地复原后,坐在椅子上开始仔细端详起整个房间来。他觉得在这个房间里,一定隐藏了一些什么最隐秘的、对账房先生来说是最致命的东西,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找到。最后他把视线落在了还在冒着青烟的三炷香的神龛里。

他走到神龛面前,把已经看不清面目的释迦摩尼的小金佛拿了出来。他发现小金佛的肚子下有蜡封住的一个小眼,于是他把那个小眼在香火上烘烤了一下,蜡融化了,洞里面露出来一个白色的纸条来,他把纸条拿了出来。

两张都是欧阳强签名的字据,欧小爸用颤抖的手抚平了字据:第一张是写给马本仓的高利贷的欠条,证明人是吴小光;第二张是马本仓转让济人药号的股权凭证,证明人也是吴小光。其中转让凭证上还有斑斑点点的暗色血痕。

欧小爸把两份字据折好放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他把那个斑驳陆离的释迦摩尼的小金佛像用烛台上的蜡重新把小洞封好,放回了神龛。然后飞身离开了欧陆药业的仓库。

鲍伯伦把王虹雯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给余怒未消的王虹雯倒了杯开水。他把王虹雯安顿在椅子上,他对王虹雯说:“妈!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跟欧小姐过不去,她确实对我们公司来说不可或缺啊!”

王虹雯见已经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她对鲍伯伦摊开了说:“我想问你,你喜欢欧小姐是吗?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袁小琳?你每天一看到她,是不是就在想袁小琳?告诉你,袁小琳已经是人家的老婆了,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有她,所以才不愿意谈婚论嫁?总是以事业为重为借口,不愿意面对现实?但是,你妈想抱孙子,希望大奥药业后继有人。”王虹雯最后说了一句,“这些都是你逼我说的。”

鲍伯伦猛然反应过来,他说:“妈,我想起来了,那天你到我的办公室就是因为我正在这窗口观察着欧慧君!确实,她的身影很像,从她身后看像极了袁小琳,但她不是袁小琳。我心里很清楚,袁小琳虽然是我心中永久的痛,但是我很明白这一切已经过去了。妈,现在我们想让欧小姐回来上班,是因为公司的需要。你不能公私不分。今天你闯进了董事会,董事会以后怎么来决策?公司董事会还有没有决策权了?”

王虹雯最后还是坚持说:“反正我不同意欧小姐回来。”

鲍伯伦愤怒地把桌子拍了一掌说:“哎!妈你为什么就这样说不通呢?”

梁助理最后做答谢发言,他说:“我从大奥药业辞职来到欧陆药业,就是因为我在大奥药业施展不了我的抱负,发挥不出我的个人想法。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是我有丰富的阅历,今天能在这个平台上得以施展,我觉得既是我个人的成功,也是欧陆药业这个企业的成功,我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也感谢股东们给予我的奖励。虽然这个股份并不多,但是我认为,欧陆药业能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一个人想挣大钱,想成大业,必须要有自己的宏伟的想法,而且要敢想敢干,把事情干出来。我感谢上海滩这个广阔的市场,它给了每一个怀有梦想的人一个无限发展的空间,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出身,什么样的背景,你来到这个大都市,你都有可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成就自己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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