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带回来的炸豆腐都发臭了,大非还是没有回来,五天…十天……没关系,反正他……他们以前也消失过一两个月,没关系的,不过以后他们这样一去就没了消息的坏毛病也得改一改,起码五六……三天就得给他捎个消息。
宁王府突然开始养起了信鸽,苏年没了出门的兴致,每日上完朝,回来就去院子练功,喂喂鸽子,喂喂小黑,就这么等啊等,转眼三月就要过了,大非依然没有回来。
这日,苏年练完功准备沐浴,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来,以前都是大非帮南荣吕洗澡,那么他不在,不就是秀娘给他洗的,南荣吕心口有不能被看见的印记,那大非肯定会先叮嘱绣娘的,想到这儿,苏年急忙将脱了一半的衣服穿上,跑去找秀娘。
听完苏年问的话,秀娘摇了摇头,比划着,‘他没有说具体要去多久,但是……’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怎么说的?”苏年见秀娘欲言又止,有些急道,“你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秀娘抿了抿唇,点头,‘他说,如果那天晚上回不来,那他就要离开很久,让我好好照顾孩子。’
“很久?!”苏年要看明白秀娘比划的意思也挺费力的,他看明白之后,心跟着一沉,愣愣道,“什么意思?很久是多久?一个月了还不算久吗?”
‘我也不知道,他让我不要和王爷说,但是王爷既然问了,我也很担心他,我说孩子很喜欢他,让他早点回来,他说他尽量,可是一直没回来,’秀娘边比划边红了眼眶,‘他说孩子身上的印记如果被发现了,让我带着孩子离开,他说只是万一,王爷会保护好孩子的。’
苏年沉默,他回想着那天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回想着大非的每一个动作,难道他的毒发了?可是他没有犯错,不会拿不到解药啊!还是说他怎么了?该死!那天他明明就一副病的严重的模样,他怎么就被他给骗了呢!!
秀娘将南荣吕脖子上戴着的红绳从衣服里拉了出来,示意苏年看,‘这是那天他给孩子戴上的,我那天晚上给孩子洗澡发现的。’
苏年的脑子突然‘轰’的一声,他伸手去摸那块龙金牌,小非的……为什么会在南荣吕身上?!
“你说……谁给他的?”
‘大非啊,不然还有谁,’秀娘理所当然,‘王爷,他没事吧?他会回来吧?’
苏年闭了闭眼,脑子乱作一团,他想想出一些什么东西来,却越想越乱,“他会回来的,你只管照顾好南荣吕。”
大非不会有事,他没事,小非就没事,他答应过他,只要事关生死,一定会告诉他的,他不会食言,他也答应过他,不会做让他生气的事的,所以他们肯定只是在执行什么比较麻烦的任务罢了,肯定是这样,过几天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苏年浑浑噩噩的回了房间,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意识刚模糊,他又立马清醒过来,他从床上坐起来,叫来了福根,让他派人去搜山,只要山上有小屋子的都搜,还有一些没人住的破屋子,都要搜,他亲自去了一趟万祥寺,去了大非曾经待过的草屋,一有来报,有可疑人的地方,他也赶过去,就这样奔波了一下午和一整夜。
第二天,苏年没有上朝,他病了,他很想直接去找苏景荣,让他把独眼骨叫来,他要问独眼骨,究竟把大非和小非弄哪儿去了?可是他又害怕这样做会害了他们两个,又后悔那天晚上碰到独眼骨没问一问,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过了一天。
第三天,苏年的身体就恢复一些,他醒来就问福根,大非回来了没有,得到没有的回答,他也没说什么,喝了药起身去练功去了,苏年觉得他是想太多了,大非武功那么好,谁能把他怎么样呢?他应该就快回来了吧?嗯,应该快了,他得好好练功,等他回来就揍他!
等着等着,苏年干脆就直接搬到了院子里,免得他们回来他不知道。
***
独眼骨虽然本来脸色就不好,但现在好像更不好了,红犰刚执行完任务回来,正好拿了解药吃下,转身出了独眼骨的房间,下楼七拐八拐的到了他们住的小楼,上到七楼,刚要回自已房间,却见相隔不远的房间出来一个本不该从那间房间出来的人。
红犰一愣,转身朝他走过去,“这是青澜的房间,你怎么在这儿?”
“呵,”绿琣笑了下,“当然是凭实力了。”
“你杀了青澜?”红犰不确定道。
“我倒是想,”绿琣指了指楼上,“那我就可以住八楼了。”
红犰懵了下,立马朝着八楼疾步而去,到了房间门口,她使劲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又转身下了楼,绿琣在楼梯口等着,见她下来,跟着她下楼。
“心里不甘吧,青澜那小子趁着你不在竟然杀了赤墨,爬上了八楼。”
红犰皱眉,疾步下楼。
“我听说,是秦公公给他这么一个机会的,”绿琣笑道,“要我说啊,你应该和青澜比一比,你们两的武功谁更厉害也说不定呢。”
红犰不理会他,到独眼骨的房间门都没敲,使劲推门而入,“青澜为什么住了赤墨的房间?!”
正在整理任务纸条的独眼骨头都没抬,淡淡道,“这还用问?”
“那……”红犰张了张嘴,“赤墨呢?”
独眼骨整理纸条的手一顿,“死了。”
“不可能!青澜怎么会是……”突然想起赤墨可是中了魍春针的毒的,“什…什么时候的事?”
“挺久了,”独眼骨闭了闭眼,“过了一个半月了。”
“不可能!”红犰双手撑着桌子,看着没什么反应的独眼骨,“独眼骨,如果赤墨死了,你怎么这么平静?他不是你最疼的孩子吗?”
独眼骨抬头看了红犰一眼,转头朝来门口的绿琣道,“进来吧。”
红犰咬了咬牙,退到一旁。
绿琣进来看了红犰一眼,接过独眼骨给的纸条,“独眼骨,青澜回来得瑟的很呢,听说,当时你也在场,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很好奇。”
“好奇什么,跟你怎么搬到七楼一样,”独眼骨淡淡道,“出去吧。”
绿琣又看了红犰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人一走,红犰立马轻声道,“我不信。”
“那我要如何?”独眼骨继续整理纸条,语气依旧淡淡道,“死一个乌影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红犰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绿琣说,是秦公公给青澜机会,所以和宫里有什么关系?”
“不重要了。”
“是不是和宁王有关?”红犰道。
“你休息两天,”独眼骨没回答,“两天后来领任务。”
“你在的话,为什么不救他?”
“皇上要他死,他活不了。”
红犰握紧手,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门就被独眼骨用飞过来的砚台给撞关上了。
“你要去找宁王?”
“是。”
“他不知道。”
“不知道?!”红犰难以置信的转身,眼眶泛红,“赤墨死了他怎么可以不知道!赤墨为了他做了多少事情!现在他死了,他竟然不知道!!”
“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独眼骨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要杀他。”
红犰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赤墨救了宁王那么多次,如果宁王知道,一定会救他的。”
“赤墨知道自已会有这个结果,他既然没告诉宁王,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独眼骨站起身,朝红犰走过去,“红犰,他临死前,不愿让宁王知道他男扮女装的事,总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回去休息吧。”
“……尸体呢?”
“很抱歉,”独眼骨摇了摇头,“我没能带回来。”
独眼骨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红犰点点头,离开了独眼骨的房间,回到自已房间,她一下瘫倒在床上,愣愣的看着昏暗的上方,她和赤墨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是她现在很难过,非常的难过,抬手覆住眼睛,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她曾好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那么好吗?她曾说过,很羡慕赤墨能有喜欢的人……无声的哭泣变成了悲泣,红犰此时才明白,她喜欢赤墨,可是她现在觉得这种感觉很糟糕,糟糕到让她心闷闷的疼着,一点也不好!
——我想去宁王府,当小王爷的侍卫,一直保护他。
——我喜欢他,非常喜欢他。
——想到我还可以再见到他,就觉得,这世间也没有那么糟糕,活着也挺好的。
——我这辈子的好运,大概就用在他身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红犰觉得有点累了,她拿开手,坐起身,不甘的想着,‘凭什么?凭什么你处处为他着想,为他付出,他却连你死了都不知道?你那么喜欢他,他应该要知道的,他必须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