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一见黑衣人进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皱眉站在一旁。
“参见皇上。”王招宝跪下。
“看在宁王为你求情的份上,就罚你八十板。”苏景荣示意秦公公动手。
意料之中,在这里有秦公公在,就是挨板子,其他也没处罚器具,唯一意外的就是,当着苏年的面,王招宝微微低头,“是。”
秦公公的板子早就备好了,半个手掌宽,一个手臂长,是用非常有柔韧性的动物皮加竹子做的,随便打起来就有巧力,再顺个手再运个巧劲儿,那确实是相当的疼。
‘啪’的第一下,苏年的眉头紧了一分,第二下第三下……打了三十几下,黑衣人挺直的背才微微弯了些,苏年有些看不下去,可视线还是落在黑衣人身上。
这个秦公公,比上次还用力,王招宝额头冒出冷汗,后背已经麻木了,到了第五十下,终于忍不住双手撑地,只觉得后背的衣服一阵潮湿,黏在背上。
“父皇!儿臣答应,再也不会偷跑出去了!”苏年在看见滴在地上的血珠子时,急忙朝苏景荣恳求道,“再打下去要把他打死了!”
“打死了朕就换一个给你。”苏景荣淡淡道。
秦公公是会武功的人,这尽全力打下来,肯定皮开肉绽了,王招宝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响着,不过他绝对不能晕过去,在乌影就已经明白,只要他晕过去,那他就再也别想醒过来了。
“别打了!”苏年看着黑衣人散落的头发都沾着血,一咬牙,跑过去挡住黑衣人。
秦公公吓了一跳,可挥出去的板子难收回来,赶紧收了力道,板子还是落在了苏年的手臂上,秦公公赶紧跪下,“哎呦天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儿!”苏景荣也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
王招宝撑着地面的双手颤抖着,他缓缓转头看了眼护着他的苏年。
“父皇,儿臣知道要训练一个乌影出来不容易,您这么打死他不可惜吗?”苏年手臂火辣辣的疼,“我保证,我不会再偷跑出去让您担心了,您就放过他吧。”
苏景荣看着苏年,“秦圳,还有几下?”
“回皇上,还有十三下。”
“行了,下去吧。”苏景荣摆摆手。
秦公公走过去,将半趴着的黑衣人扶起来,在他耳边小声道,“赤墨,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就看你自已了。”
王招宝咬了咬牙,将喉咙的一口血咽了下去,转身蹒跚着离开了。
“皇儿,”苏景荣叫住要追上去的苏年,“过来,朕看看你的手臂。”
苏年只好去到苏景荣身边,“父皇,儿臣没事。”
“你一向怕疼,竟然会为了一个奴才用身体去挡,这像话吗?”苏景荣白了苏年一眼,“你年纪小,见不得奴才因你受罚,可也要有个度,奴才始终是奴才,不必太过上心。”
“儿臣明白。”
“哎,你呀,越长大就越像你母妃。”苏景荣看了看苏年的手臂,“可打疼了?”
苏年摇头,苏景荣交代了几句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等苏年一走,秦公公便不解道,“皇上,您为何让王爷看着呀?王爷小小年纪怕是要吓到了。”
“哎,他被惯坏了,知道朕不会罚曲家丫头,自小就拉着她到处惹事,难得有一个除了曲家丫头之外还能让他求情又可以肆意罚的人,不借机让他收收性子,他还得给朕闯祸。”
“皇上考虑的是。”
“不过,这个乌影倒是深得皇儿的心,竟能让小年替他挡板子。”
“王爷年纪小,容易心软,和董贵妃一样善良呢,”秦公公笑道,“福根被罚那次,王爷还哭了呢。”
“呵呵,也是。”苏景荣想了想,“你提醒一下那个乌影,让他安分守已,要是对小年打什么歪主意,就不必再给他解药了。”
“是,”秦公公小眼睛又一转,“要不,给王爷换个人?”
“不必,”苏景荣摇头,“小年刚答应朕要收性,暂时还让他跟着小年吧。”
***
苏年没有找到黑衣人,也没看见小非,只好上了马车,先回宁王府,一到便急匆匆的要去屋里看看小非回来了没有,刚进王府大门,便见一人朝自已飞奔而来。
“王爷!奴才回来啦!”一胖胖的男子飞快的跑到苏年跟前,一脸高兴的跪下。
苏年眨了眨眼,“福根?”
“王爷,奴才本来应该早点回来的,但是老家事情一多,就……”福根抬起脑袋,圆圆的脸上本来高兴的表情被惊恐代替,“王爷!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袖子上都是血啊!?”
苏年抬起手看了眼,整个袖子都是鲜红的血,“这不是我的血。”
“呼,吓死奴才了。”福根急忙起身,“奴才服侍您换身衣服,王爷哪儿沾来的?脏死了。”
苏年拍开福根的手,抬脚朝着自已的屋子跑去,推开门,叫了几声,没人应,没回来…小非和黑衣人都还没回来。
“哎呀,呼,呼,”福根在后面喘着气,“王爷,您怎么跑这么快呀?”
苏年叹了口气,“让人备水,本王要沐浴。”
备好洗澡水,福根伺候着苏年脱衣服,抬眼偷偷看了下不知在想什么的苏年,小心翼翼道,“王爷,这衣服沾了血,奴才给您扔了吧。”
苏年回过神,看了眼福根手里的衣服,“不用,把它洗干净。”
“啊?”福根一脸诧异,他从苏年三岁开始就伺候他,苏年有洁癖,东西只要脏了基本就都扔了。
“啊什么?本王的话没听见嘛!”苏年白了福根一眼。
“是是是,洗干净洗干净,”苏年心情不好,福根急忙将衣服放一边,等脱下苏年的里衣,又是一惊,“哎呦,王爷,您这手臂怎么紫了一片啊?!”
苏年提起手臂看了看,皱眉,想起黑衣人的背,心里更是烦闷,“福根,你挨板子的时候疼不疼?”
“不疼不疼,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王爷,您这疼不疼啊?”
“疼。”
“奴才去给您拿药去。”福根赶紧跑出去拿药膏,再回来时就见苏年对着椅子上的那件沾了血的衣服发呆,“王爷,您这光着身子要着凉了,赶紧到热水里去呀!”
***
王招宝撑着离开之后,胡乱走了一会儿就失去意识了,等醒来时,正身处一间昏暗的房间里,这房间他熟,是独眼骨的房间。
独眼骨不在,趴着的王招宝动了动手臂,后背就一阵钻心的疼,只好缓了一会儿,才咬牙慢慢的从床上起来,刚想拿过一旁放着的衣服穿上,独眼骨就进来了。
“醒啦。”独眼骨将手中的碗递给赤墨,想了想,干脆喂到他嘴边,“喝吧。”
王招宝刚刚起来就费了好大力,现在没什么力气了,便将药喝了,“我…我睡了几天?”
“四天。”独眼骨示意赤墨继续趴着,“老秦下手够狠的,你多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该有四五年了吧。”
“小王爷那边可有什么事发生?”王招宝拿过衣服,轻轻披上。
“七王爷呀?没什么情况。”独眼骨双手抱胸,看着赤墨艰难的穿着衣服,“怎么?你现在要去宁王府?”
“我怕小王爷担心。”王招宝点了下头。
“赤墨,”独眼骨皱眉,语气加重,“七王爷怎么会为你一个乌影担心?你是不是太过在意七王爷了?”
王招宝穿衣服的动作顿时停下。
“我知道你把七王爷当朋友,但是,”独眼骨上前,将赤墨的手小心的拉过袖子,“七王爷未必把你当朋友,他再怎么也是皇宫长大的孩子,我们,是皇上养的死士,你心里得有个底,不要太过认真。”
“我知道,我不在乎他把我当成什么,”王招宝弯了弯嘴角,“我只是自已图个开心罢了。”
赤墨没戴面罩,他的长相很显小,看起来乖乖的,十分温和,五官可以说精致,是个好看的孩子,如果他不是乌影,看他的样貌,可能会是个读圣贤书的俊美书生,然后考科举,中个状元,身穿大红色的状元服,骑着马招摇过市,俊俏的状元爷一定会获得国都所有姑娘的芳心。
独眼骨叹了口气,可这样一个相貌乖巧温和的孩子,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乌影,多可惜啊,“老秦说话了,让你…别打歪主意,做好该做的事。”
“歪主意?”王招宝点头,“不打。”
“皇上让十二金刀守着呢,”独眼骨见他冷汗不断,“乌影也派去了两个,你可以再把伤养好一些。”
“没事。”王招宝闭了闭眼,他是可以再养几天伤,可是秦公公打人很疼,苏年替他挨了一下,他想去看看。
独眼骨没办法,帮他将面罩拿过来,替他戴上,那张乖巧温和的脸便像结了一层冰,“你的脏腑也伤到了,别逞强,疼了就休息,你现在打不过两个金刀。”
“太小看我了,我可以打五个。”王招宝弯了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