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洵丝毫不同情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他们是一样的自私且懦弱,甚至不配当人。
可怜的只有那些无辜之人以及那个早死的女人。
被占嫁妆不说,还被诬陷通奸,最后不明不白的死在亲子的刻薄的话语中。
果然是同出一脉,连说的话都如此相似。
她面无表情的翻着那些被查出的见不得光的证据,正要说什么,就见有人来报。
垂首用着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世子,姚公子说邀你一见。”
此刻邀她见面不言而喻。
季舒洵站起身,一身凛冽气息,眉梢都透着冷意,“来人,将这两人一同押进刑部,不得轻饶。”
一同进入刑部的还有两人犯事的证据。
而再详细的,便是刑部的人去查了。
季舒洵自然不会亲自动手,以免脏了自已的手。
知县贪污被关押,官帽肯定不保,后面再上任的知县,属于太子一派,这是后话了。
而姚立绥听到费栋的事后十分恼火,又听说费知县绑了费栋去侯府,便有些坐不住了。
费栋做错事该罚该杀不错,但怎么该轮到他季舒洵动手。
他虽也瞧不上费栋,但在外人眼中,费栋是他的跟班,如今季舒洵想罚就罚,他的面子往哪搁。
这不是直直往他脸上甩巴掌吗。
想来想去,就是邀季舒洵见面,但这样,岂不是要朝他低头。
姚立绥气得要死,恨不得立马将费栋杖毙。
他怎么敢的!
用他的名义去欺辱女子!
几条命都不够他砍的。
他最后还是派人去了侯府,而得到的回复就是费栋和他爹被押送进刑部去了。
姚立绥虽是纨绔子弟,却也不是不学无术,他知道其中厉害。
知县都被押进刑部大牢了,那这事可就绝不是表面费栋欺辱女子的事。
他又牵扯其中,转念一想,说不定还会被罚跪祠堂。
而确实如他所想,当晚他就被罚跪祠堂了,还禁止他一个月不准外出。
其中季舒洵还多添了几句,让人去姚父面前说姚立绥想邀她一见,她知道他们关系不错,但也不能把人放了......
就这样,姚立绥又被打了十藤鞭。
*
知县被刑部关押判秋后问斩,后又于牢内自尽之事在偌大的京都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大海,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从表面来看,确实是这样。
费栋疯了,知县自尽,再想往上查十分困难,也确实没查到什么东西,这件事就这样被翻篇。
倒是有些深受其害的百姓欢欣鼓舞,仿佛推翻了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一般。
有所听闻的人还想特意向季舒洵道谢,但在侯府外不远处等了几天也没见季世子出门,倒是有些权贵子弟去侯府探望。
季舒洵对外称为抱病,不见客。
原本就有生病的征兆,经历费栋和知县之事后越发明显,然后医师严令禁止她出门,索性就说病了。
几副药灌下去,出了身汗,不至于卧病不起,反倒是清闲了几日。
直到太子来访。
旁的人季舒洵能不见,但太子不能。
侯府有一处天然的湖泊,湖边是亭台水榭,栽种着各种树木,哪怕是冬日,也依旧碧绿郁葱,没有凋零之感。
从南门步入,过了假山,便是一座桥,直通一座八角亭,檐角高翘如翼,檐下悬着挂铃,风吹过,便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金色的暖阳洒下,映得湖水波光粼粼,能看到湖中有大小不一的鱼儿在湖水中畅游。
齐明灏正在亭中饮茶,见人久久不来,随口问着一边奉茶的婢女,“你们世子爷真病了不成?”
那婢女也是见过太子很多次的,也跟着季舒洵见过许多大场面,并没有因为东宫随口的这句话而胆战心惊,她知道太子殿下和他们世子素来交好,话中并无责怪之意。
婢女十分熟练的斟酒,态度恭敬:“世子稍后便到,已经着人去催了,大约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这次一进侯府齐明灏念头一动便来了湖边亭中。
从季舒洵住的院子到这边要一段路程,齐明灏点点头,示意婢女不用伺候,然后观赏着周遭的景致。
没过多久,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季舒洵穿了一身朱色锦袍,腰间束着玉带,身上披着件玄黑色披风,旭日融融洒在衣袍之上,眩滟丝芒,身形颀长,面容清隽出色。
等人近前来,视线落在季舒玉白胜霜的脸上,齐明灏眸中隐有忧色,“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可是府内下人怠慢不成?”
上次庆功宴见面,还是好好的。
哪怕是听到季舒洵抱病的消息,齐明灏也并未太过担忧,因为知道她这是托辞。
往日季舒洵也是这样,不想见人就对外宣称抱病。
季舒洵摇摇头,“殿下说笑了,今日医师还说我气色不错,还让我多晒会太阳。”
视线落在泛着金光潋滟的湖水中,“今日的天倒是不错,挺适合晒会的。”
“或许是孤看错了,”齐明灏挥退要上前来奉茶的婢女,手指轻动,给季舒洵倒了一杯茶,他摇头失笑,“方才在阳光底下,你白得不像话。”
将玉杯放到季舒洵面前,季舒洵低声道了句谢。
见齐明灏目光停在自已身上,季舒洵有些奇怪,“殿下,可是我穿着有什么不妥?”
“并无不妥,反倒觉得很好。”
齐明灏身上穿着件绣金蟒的窄袖红袍,面容英俊,眉眼温润和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芝兰玉树,气质高洁。
他极少看季舒洵穿红色,在他记忆中,季舒洵穿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恰好穿了,而他穿的也是一件红色,倒真是巧了。
季舒洵这时也注意到他们穿的是同色的衣裳,不过色彩不同。
齐明灏说起另一件事,“这两日孤新得了一株红珊瑚还有几支老参,一同拿过来了。”
这话一出,便有下人将不远处被包起来的红布掀开,动作十分小心,季舒洵也顺着齐明灏的目光往那边看。
一株几乎半人高的珊瑚树出现在眼前,色泽红艳夺目,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一看就是十分华贵的。
另外还有用描金长盒装着的老参,价值名贵,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相对于前者,后者对于季舒洵的用处确实更大,也是齐明灏费了些心思寻来的。
季舒洵也没过多推辞,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多谢殿下。”
齐明灏盯着面前人姣好的面容,竟是微微失神,季舒洵并不常笑,平日更是清冷淡淡的表情,一笑起来,叫人移不开目光。
像是从九天下凡而来的仙人般。
要换楚成晔来说,就是说跟个妖精似的。
不是说其他,而是指的旁人看到他的笑好似能轻易将人的心神都摄去一般。
楚成晔以前就这样说过。
然后被季舒洵踹了一脚。
齐明灏很快又回过神来,他强行挪开眼睛,“阿洵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季舒洵并没注意到这些,反倒和齐明灏说起知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