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澜红着眼说出不送给他了后,项信元却怒了,像是完全无法接受从许秋澜嘴里说出的那句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项信元笃定许秋澜不会再说那些话,还会乖顺的对他说错了。
而下一秒,许秋澜却依旧在说:“你还给我,我不送你了,夫君。”
神情执拗又委屈,眼中分明没有泪,却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
声音并不大,字字清晰,落入项信元耳中。
项信元沉声:“你还知道我是你夫君,我教过你什么你都忘了吗?”
还给她?
什么时候她居然还会将送给他的东西要回去?
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没见过好东西,把不值钱的花当做宝贝。
还用那种执拗又委屈的神情看着他。
这么多年,她哪次不是百依百顺,居然还敢反驳顶嘴。
而且是在外人面前。
许秋澜听到项信元的话愣住,下意识就想低头认错,说出那句以夫为天。
她攥紧纤瘦满手伤痕的手指,没有说话,也没有后退。
眼神执拗的看着项信元。
也是这时,屋内的另一人悄无声息离开。
两人的视线对上,许秋澜垂下眼,往前踏出一步,目光落在项信元旁边的花上。
项信元觉得自已的威信受到了挑战,起因居然是一株廉价的花。
许秋澜伸手欲将花抱走,手指刚碰到,项信元直接一把将那盆花摔下地。
“砰”的一声在屋内响起。
声音大到已经走出门的下属也听到,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又抬步离开。
项信元直接让人将那盆花给丢了,甩袖离开。
当晚,他也并没有回房睡,而是宿在了书房。
而在今天,知晓两人闹矛盾的项夫人对许秋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还让许秋澜在太阳底下站着,美其名曰说是磨磨她的性子。
底下的人来来往往,照旧做着自已的事,没有朝许秋澜投去视线,明显这种情况不少见到。
项信元知道这件事,并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习以为常。
他以为,许秋澜会来找他道歉认错。
但听到的却是,她出门去了。
项信元甚至跟人确定了两遍,许秋澜的确是出门去了,他冷笑一声,让人将她带回来,并嘱咐说一回来要许秋澜必须要抄女诫十遍。
但,许秋澜并没有跟着下人回来。
项信元顿时怒不可遏,他自已亲自去了街上将许秋澜带回来。
他去的时候,许秋澜在那个老人家身边问着什么,脸上表情尽是疑惑。
许秋澜说的正是那些花的事,老人家看到她来,便问花开得怎么样,许秋澜摇摇头,说没养活。
老人家一听就问她可是按照他说的来,是不是浇了太多水,许秋澜回答着着,“可是,我确实是这样养的没错,也没有浇很多水,不过,倒是有一株花开了。”
老者听到也纳闷,他这花种子挺好种的,怎么会只有一株开花,便说:“你将那株开了花还有其他没开花的土装点来给老朽瞧瞧。”
“多谢老人家,那我再从你这买些花种子回去吧,最少也会有一株能活。”
“夫人,您想要哪种?”
许秋澜不知想到什么,问道:“老人家,你这可有草药卖的?”
许秋澜之前种植过草药,可惜被项母全让人拔了。
这次种花的事,也是问过夫君之后才种的。
虽然夫君一脸笃定的说她养不活,但许秋澜想试试。
小时候都养活了,怎么长大却不行呢?
说完之后又摇摇头,刚想说什么,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许秋澜往后一看,项信元就出现在许秋澜面前。
她惊讶的望着他,抬脚朝他走近,“夫君,你怎么来了?”
许秋澜以为项信元是来接她回家的,脸上露出笑意。
而下一句话,却让许秋澜停住了步伐。
项信元说:“我有同意让你买什么花种子吗,许秋澜?”
他叫的是许秋澜的名字。
许秋澜知道,项信元生气了。
只有生气时,他才会叫她的名字。
许秋澜有些无措,欲言又止。
项信元继续他的那套言论,“你看,你就是什么事都做不好,那株花活下来或许只是凭借自已顽强的意志力,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买花吗?”
“母亲今天险些被你气晕,让你认识到自已的错,你反思了吗?”
“现在应该同我回去,给母亲认错才是首要,至于这花,你养不好的。”
一阵凉风吹来,树梢微微晃动,日影斑驳投射在许秋澜的脸庞,秀美的脸颊被照得如白雪一般。
她绞着帕子,殷红柔软的唇瓣被咬得泛白,细密眼睫低垂,轻声说道:“可是,你把我送的那盆花给摔了。”
不仅摔了,还让人丢了,许秋澜还在上午被项母罚站了将近两个时辰,等要做午饭时才让她去做饭。
花盆被摔碎的那一瞬间,许秋澜觉得那株唯一成活下来的花是她自已。
花被随意丢弃或是送人,她的喜欢在项信元看来完全不值钱,也并不会珍惜。
只会训斥她就是什么都做不好,那株花只是意外。
许秋澜紧张无措时便会绞着帕子,帕子不在便会紧紧捏着手指。
项信元:“......”
他没想到许秋澜居然还提那株花的事。
一串训斥的话紧跟着说了出来,都是关于女子行事和道德规范约束,说许秋澜任性妄为,还惹得母亲生气,竟还有心思在这挑花种子。
那番话找不出一点错处,周边的男人都连连点头,也开始教训起许秋澜来。
也是这时,乔曦听到后直接让人闭嘴。
项信元见她是个女子,一时沉浸在被夸赞和赞同的环境中,又开始说些相夫教子勤俭持家,非意外情况不该抛头露面招摇在市之类的言论,虽然不是对着乔曦的说的,而是对着许秋澜讲的,乔曦也看不过去。
她觉得这小气男人分明是在指桑骂槐,别说她低调得不行,哪怕招摇过市又怎么了,管得这么宽,天下是他家的,还是这条街是他家的?
小气巴拉的。
几贯钱都用不了的花种子都快扯出一篇策论来。
乔曦不想和他多说什么,直接用拳头说话。
然后,就是季舒洵出门来酒楼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