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洵也听出来了楚成晔的话外之音,倒也不觉得奇怪。
要是楚成晔能绣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倒才让她惊讶。
说着霜月已经将银票给取来了,她交到季舒洵手里,“世子。”
季舒洵点点头,霜月便在不远处站着了。
面对楚成晔熠熠生辉的眼睛,季舒洵倒是少见,她也不吊他胃口,直接给楚成晔了。
“喏,一千两。”
听到这话,楚成晔震惊,“一千两!”
楚成晔确实没想到季舒洵会给他一千两,他原本预想的最好的就是几百两而已。
不过几百两也不少就是。
没想到季舒洵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而代价就是帮她缝件衣裳,据说这衣裳还是他自已扯坏的。
这样看来,季舒洵完全没有得到半分好处。
楚成晔啧啧两声,再次感叹季舒洵真是富有。
他和季舒洵完全比不得。
人比人,果真是气死人。
想是这样想的,不过谢也是十分真诚的。
“下次要是有人敢嚼你舌根子,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季舒洵:“.......”除了揍人之外,楚成晔就没有其他感谢的方式了吗?
不过仔细想来,好像确实是没有的。
看着楚成晔难掩喜色的面庞,再一看他身上的衣服,怎么看怎么滑稽,季舒洵有些忍俊不禁,“行,没其他事你就先回去吧,原路返回就好。”
楚成晔站起身,对待季舒洵的态度和来时完全不一样,“那我走了,不用送。”
季舒洵岿然不动,淡淡道:“也没打算送。”
楚成晔也不在意季舒洵送不送他,要是搁平时,他肯定要跳脚,然后开始对着季舒洵一顿输出了。
而季舒洵刚给完他一千两,楚成晔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在意季舒洵对他是什么态度,以及是否起身送他了。
此时他已经全然忘记了来时想着要找季舒洵算账让她赔他银子的事了。
应该说,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起过这件事。
楚成晔翻墙从南墙离开时:“......”不是,他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翻墙走,不应该大摇大摆从侯府大门而出吗?
他拍了拍自已的脑袋。
在心中暗骂自已,每次一遇到季舒洵那病秧子这脑子就转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病秧子太过巧舌如簧了。
楚成晔这样一想,便好很多。
走到一半时,他突然想起,不对啊!
他还没让季舒洵那那几只狗给撤走,等他下次再翻墙岂不是还在在那里。
等下次见到季舒洵肯定要和他说道说道。
侯府进贼了?
楚成晔这倒是并未听闻。
他丝毫没有任何怀疑,季舒洵口中的贼就是他自已。
堂堂楚家二少,刚受封的左骁卫将军居然会偷偷摸摸翻侯府的墙,别人听到只觉得是在话本子里天马行空凭空想象出来的离奇事件,要是真有,指不定是去侯府揍季世子去了。
季舒洵只觉得楚成晔是闲得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养成了翻墙的习惯。
没过多久,就有下人通报说是许秋澜许夫人来了。
季舒洵半敛眼睫,没有说话,旁边的霜月见状便对着下人说:“明日再见不迟,世子有些乏了。”
“是。”
“世子,今日晚间,邵公子和项大人来了一趟,已照您的吩咐让他们走了。”
“若是明日再来的话,可要让人进来。”
霜月主要问的是邵珩。
因为之前世子和邵公子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季舒洵轻敲两下桌面,目光幽静无波澜,语气淡淡:“这些日子若是他们再来,一概如此,不必再问。”
霜月应声告退。
稍许,一道黑影便出现在季舒洵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季舒洵的眸光有所波动,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道黑影问她:“世子,要派人跟着吗?”
“嗯。”
“若是有异常情况,属下是否要动手。”
“不必,如果真有传消息出去,将其拦截。”
“是,属下遵命。”
季舒洵摆摆手,那道黑影便归于暗夜中,没有任何痕迹。
她拢着披风,起身往屋内走。
风吹起披风的下摆,衣袂轻裾,光影之下微微晃动着。
......
另一天季舒洵见了许秋澜。
她的面色和心情看起来比上一次见要好上不少。
这种变化是明显的。
她是来向季舒洵告辞的。
但季舒洵说了一番话让许秋澜自已考虑。
说她一无长辈牵挂,二无子嗣拖累,如果想做什么,现在便是最好的时候,天下中有太多的人上有老下有小,便是想做点什么都得思前想后,踌躇再三,要是现在不去做,以后只会后悔,留下遗憾。
而且她婆婆苛待刁难,夫君不闻不问,甚至也称不上对她好,项府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不舍的。
季舒洵还问她:“你觉得现在的日子怎么样,是开心的吗?”
开心的吗?
当然不是。
许秋澜摇头。
也就是这句话让许秋澜打消了回项府的念头,让她这几年来的所坚持的方向开始有所动摇。
爷爷说过,她开心最重要。
可是,许秋澜嫁给项信元后并不开心。
她有点累。
其实,很累。
上次病了之后许秋澜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可以休息两天了。
看到许秋澜的神色有些许动摇,季舒洵也就接着说最重要的事,但不过是略略一提,好让许秋澜知道,还有离开和反抗这个选项在。
“不愿待在项府,是可以和离的,离开项信元,离开项家,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不用担心以后,你会的东西很多,你会抄书,会做饭,会绣东西,还对养花和种草药有兴趣,这些都足以让你生存下去。”
“你有兴趣的话,下午我让人来带你去他种的药圃转转。”
许秋澜听到季舒洵的话后陷入了深思,换一句话说,是冲击和震惊,她从未听到过这些,包括说离开项家离开项信元,她所接收到的都是在说要是夫君或是母亲不满意的话,会将她赶出府,她会流落街头被人欺辱打骂。
她从未想到,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她可以选择离开,她并不只是被挑选的那方。
离开后,也不会沦落到流落街头,活活饿死。
她会做饭,会缝衣服,还会抄书,许秋澜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般,眼中看不到的阴霾逐渐退散。
她一直被说没有用,什么都不会。
原来在不过相见寥寥几面的人眼中,她也并非是毫无用处的,她是能养活自已的。
乔曦说的话更为直白,说项府的下人都比她待遇好点,人家最起码是有工钱的。
许秋澜除了被罚被骂外,什么都没有。
只有吃不完的苦。
最后的结果就是并没有回项府。
当然,季舒洵也没告诉她说项信元来寻她回家。
要是说了的话,许秋澜或许有可能会回去。
她的那种思想观念已经被项信元刻意培养得根深蒂固,不可能短时间就突然醒悟过来。
那番话给许秋澜的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她花了好半天时间才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