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云雾的月华倾泻而下,倾洒在季舒洵的身上,尤其是她的那张脸,更是白得如玉似的通透,眼角因为不住的咳嗽而浮现一层淡淡的红,睫羽被勾勒得分外清晰,像蒙着潋滟水光,沾了薄薄的冷雾,欲坠入月色清泉,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脆弱。
因为眼睫之上的水汽以及微红的眼角,像是三月桃花拂面留下的印记,那张冷淡的面容变得旖旎艳丽起来。
楚成晔看得专注,半晌才回过神,偏过头轻咳一声,只好说一句:“病秧子果然是病秧子。”比上京城的闺阁小姐还要娇贵。
嗓音比刚才却低哑了几分。
季舒洵将将止住咳嗽,轻抬眼皮,不由侧首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像是嫌楚成晔吵闹,“你闭嘴。”
楚成晔冷哼道:“你还管别人说话不说话呢,我乐意说啥就说啥,你能拿我怎么着。”
季舒洵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看到楚成晔,冷冷道:“你既然闲着没事就去打扫一下庭院好了。”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要是搁平时有人跟他这么说话,楚成晔牙都给他打掉。
话落,还真有下人拿着一把扫帚欲要递到楚成晔手里。
看到季舒洵和平时极为不同的神情,眸中细微的不耐从她脸上不着痕迹地流露,要不是离得近还真注意不到。
楚成晔笑了一声,唇角扬起,眉眼间透出一股桀骜和嚣张。
临走前把那递到他面前的扫帚直接被踹到某棵大树上,一边说着,“我懒得和你计较。”
“走了。”
季舒洵看着楚成晔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随手一挥,示意不远处的几人都退下。
在退下之前,那名递扫帚的下人还欲张嘴说点什么,然后被另外一个人捂着嘴离开了。
那名下人手中不断挥舞,还指着树上的扫帚。
像是在说:扫帚没了,他还得打扫,不把扫帚拿下来,他用什么扫地。
脸上神情欲哭无泪。
没多久,一道黑影出现在季舒洵面前,“乔姑娘尚在孟家,孟夫人比较热情......”
季舒洵低低嗯了一声。
那道黑影消失前往树上看了一眼,像是在考虑是否要取下那把扫帚。
后面还是悄然归于暗处。
乔曦离宫后按季舒洵的吩咐便去了孟宸羽家里,看孟母伤势如何。
还带了些吃食过去。
不过基本都是些零嘴。
因为乔曦自已喜欢吃零嘴,便也以为别人喜欢。
季舒洵说的是让她买点吃食过去,后面就没过问了,要是知道的话,也会忍不住失笑。
......
季舒洵晚上便有些不适,半夜就开始咳嗽。
一咳嗽就咳嗽个不停。
婢女连忙让人请大夫来。
侯府内大夫就有三名,都是医术极好的。
其中还有一名御医,是太子赐下的。
她昨日白天和晚上都吹了风,这风对于寻常人来说不要紧,对于季舒洵来说可就不一样,好在发现得及时,不然肯定就要病上一场。
将军府所隔不远,也听到了季舒洵病了消息。
楚大将军还特意把楚成晔叫到身边,问他昨日干了什么,去侯府干什么。
就差直接问他,季世子生病是否和他有关。
楚成晔差点怄死,他什么都没干!
昨日那病秧子不光砸他肩膀,还踩他鞋,后面更是让他去扫地!
他堂堂楚少将军,楚家嫡子,也就那病秧子敢使唤他干活。
他可不是傻子,才不会真听季舒洵的。
但季舒洵生病确实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成晔想着想着,不禁怀疑起自已来——
他昨日没干什么吧。
不会吧,他只是拽了病秧子的衣服,应该不至于。
转念一想,昨日晚上的风好像确实挺冷,病秧子一出马车就拢狐裘,后面又被他缠着吹了一阵了冷风。
就季舒洵那病怏怏的身子,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越想越觉得说不定和自已有关。
脸上一僵,原本的坦然也有些心虚起来。
眼看着楚成晔脸色一阵一阵的,楚大将军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臭小子,你不会真给老子惹事了吧。”
楚大将军是个粗汉,平日里说话也就只对楚夫人温声细语一点,对其他人他都是一样的。
肩上传来痛意,正是昨晚被砸的地方,楚成晔咬着牙忍下。
“我哪惹事了?”
“不是你说让我不要和那个病,季世子针锋相对,说什么都是太子这派的,别内讧......”
“我这是为你好,季世子得太子殿下看重,若是没有出意外的话,以后承袭不说,等太子继位说不定还会封王,再者,禄阳侯的藩地同在北地,关系好点总比闹僵好。”
“听到我说的没?”
“听到了听到了,耳朵都起茧子了。”一边说着,楚成晔一边掏耳朵。
楚大将军看楚成晔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出去。
然后楚成晔完美避开,挑眉挥手,“老爹,我走了。”
楚大将军冷哼一声,朝走远的身影问着:“你去哪?”
“我去京郊大营转转。”
楚大将军:“......”他将喉中的话咽下。
原本他是想让楚成晔去一趟侯府送点东西的,毕竟他听到的消息是自家的臭小子又去找季世子的麻烦,再加上季世子病了,探望一下也无妨,但见楚成晔是去京郊大营,就没说了。
这次面圣,楚成晔被封为左骁卫将军,就是要去京郊大营上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