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唱完了，这顿饭也就散了。
姑侄二人又聊了几句，司空嫣然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厅中只剩下了相对而坐的二人。
“风殇……”
“将军，若是无事，风殇先退下了。”
风殇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望着风殇还有些行走不稳的背影，司空烬长叹一声。
早晨到的京城，劳累了多日，饶是司空烬也觉得有些疲惫。
“将军，宁安县主求见。”
正准备回去休息，下人跑进来禀报，司空烬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无奈道：
“……请进来吧。”
宁安进门后，满脸的娇羞，似乎都要将手中的粉帕揉碎。
“烬哥哥……”
“嗯。”
“烬哥哥，按照圣旨，我们……我们过完春节便要成亲了……”
宁安羞怯地开口，面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司空烬目光从宁安的身上划过，便别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真的要娶面前这个女子吗？
本想着只是为了大局，将人娶回来做摆件也就罢了，可是看到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女子站在自已的面前，司空烬的心中又开始不忍。
这可是一个少女的一生。
发现了自已这优柔寡断的想法，司空烬暗啐了自已一口。
不过，总是要做选择的。
“宁安，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有的话不得不说。”
司空烬思量着开口，“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没有男女之情，若是你嫁与我，生活上定然保你无虞，但恐怕……我不能给你想要的。”
“没关系的，烬哥哥！只要能嫁给你，就是安宁这辈子的幸事了！”
宁安听出了司空烬愿意娶她的意味，就已经很是被高兴冲昏了头脑，连忙极为开心地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司空烬的腰。
司空烬皱眉将宁安推开，十分严肃地盯着她的眼睛。
“宁安，你真的确定吗？”
“确定！烬哥哥，只要你肯娶我，我就绝不后悔！”
看着宁安满脸的兴奋欢愉，司空烬微不可察地叹息出口。
“……罢了，你先回去准备吧。”
“好！烬哥哥，我等你！等你来娶我！”
宁安的开心溢于言表，甚至忘了羞涩，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司空府。
宁安出了府都还雀跃着，脚步轻快，一旁的侍女也跟着开心。
“县主，您如此开心，是司空大将军同意了吗？”
“嗯！不仅同意，还同意得很爽快呢！”
“还是皇贵妃懂大将军呢，可得要寻机会进宫，好好感谢皇贵妃娘娘呢。”
宁安突然顿住脚步，一脸佯怒。
“嘘！此事可不能瞎说！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可是大罪！”
“是，县主，奴婢说错话了！”
“走吧，再去买些珍珠，我要亲手绣在在喜服上！”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上了马车，迅速离去。
……
休息到了傍晚，司空烬觉得舒坦多了，起身出了院子。
发现风殇正站在院中光秃秃的桃花树下，仰头望着什么。
“在看什么？”
“下雪了。”
风殇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回答。
抬头，这才发现天空阴沉，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风殇，跟我来。”
司空烬不由分说拉起风殇就走。
“去哪儿？”
“走吧，我带你出去逛逛。”
京城傍晚的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或许是因为腊日快到了，街上张灯结彩，洋溢着喜气。
“为何带我来街上？”
风殇有些不适应街上那么多人，眉头一紧蹙得很紧。
“诺，这个给你的。”
司空烬从身旁的小贩手中抽出一根糖葫芦，塞在了风殇手中，又拿了一个糖苹果，付了钱，笑得像个孩子。
“这东西，你从小可能是没吃过的吧？”
“……”
风殇看着手中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目光一瞬间飘远。
多年前，他吃过一次。
那是在刚逃出京城没多久时，在路边饥寒交迫之时，遇到了刘氏夫妻。
他们收养了风殇兄妹几日，他们家贫，但也买了这样一串糖葫芦，上面六颗红果，分给了家中的孩子，他也得到了一颗。
那种甜意，至今难忘。
“快尝尝吧，山楂消食……”
说到消食，司空烬一顿，“你在家吃饭了吗？”
见风殇摇头，司空烬一拍脑门，有些懊恼道，“都怪我，忘了吩咐人给你送吃的去。”
“无妨，我不饿。”
“走吧，我带你去吃些京城特色小吃。”
与其说是带风殇去吃，不如说是扫荡。
他将一路上将所有能看到的食物都买了个遍。
连一旁的金凌和其鸢手上都拿不下了，司空烬才不得不停止。
主仆四人找了间茶楼坐下，司空烬便一样样的拆开，给风殇滔滔不绝地讲解着。
在回忆童年，在京中生活的点点滴滴。
风殇淡然地听着，缓缓吃着手中的那串糖葫芦，目光飘向窗外陌生的街道。
这是他父皇的王城，他作为皇子，却一次都没有真正踏足过，更别提能够在街上随意的逛吃逛吃。
他不能共情司空烬此刻的兴奋，只觉得他说的一切都很是陌生。
唯有手中的糖葫芦，外表那么甜，内里却又那么酸。
像极了现在，与司空烬短暂的和睦，但内里却是那么的矛盾。
见风殇的兴致不高，司空烬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笔挺的身姿，精致的侧颜，长睫之下的目光散发着忧郁。
如果他还是九皇子，那么他该是一个多么英姿勃发的少年郎？
“风殇，张嘴。”
“？……唔。”
毫无预兆的，风殇刚回过头，一块酥脆的芝麻小饼直接塞在了他的口中。
“别看了，多吃点，你要养好身子，未来还很长。”
金色的灯笼光亮下，司空烬笑得肆意，眉眼微弯，明亮如星，眼底满是真诚和善意，嘴角上扬，仿佛春天里最温暖的微风，能驱散一切阴霾。
不知是不是突然的惊吓，风殇的脸上莫名发烫。
“你喜欢看雪吗？”司空烬突然取出一块黑色面巾，戴在了自已的脸上，“走，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吩咐门口的二人收拾桌上的东西带回府，就这样一把抱起风殇，从二楼栏杆处一跃而下。
“将军！”
金凌和其鸢齐齐惊呼，冲上前一看，司空烬已经抱着风殇稳稳落地，带着风殇翻身上马，迅速向远处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