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减缓了,按紧了伤口,却还是没有止住血。
司空烬想了想,直接从火堆中抽出了一根燃烧成碳的树枝,在伤口前比划。
“司空烬,你要做什么?!”
风殇大惊,第一次,司空烬在他的眼神中出现了如此无措的神情。
“咳咳……当然是……要活着了……”
说着,司空烬就咬着牙,将烧红的柴火插在了伤口之上。
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传出,剧痛袭来,司空烬闷哼一声,冷汗直流。
但好在伤口的血止住了。
看着司空烬近乎疯狂的动作,风殇愣在了当场。
“吓到你了……咳咳……没事的……”
说着话,司空烬就倒了下去,蜷缩在火堆边,意识已然陷入昏迷,可是身子还在不住地咳嗽。
“司空烬!”
风殇冲了上去,将司空烬扶起放在了自已的腿上,又将厚重的大氅盖在了他的身上。
“蠢货!”
风殇看了看,周围没有水!
抓了一把雪,却因为手已经冻僵了,连雪都捂不化。
该死的药!不用水根本无法送进他嘴里。
一咬牙,用匕首划破了手心,一捧血混合着毒药的粉末,喂进了司空烬的口中。
看着司空烬的状态逐渐平稳,风殇看着安静躺在自已怀中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不通自已为什么要救他。
明明应该让他死的,明明他死了自已应该会很开心的。
“不,你不能死,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要讨回来!”
风殇恨恨地盯着男人苍白的脸。
黑暗的林中,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火堆减弱,周遭的气温降得很快,能看到的远处那热闹的街,可在这个地方,可谓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风殇可没有将这家伙抱上马的能力。
眼看着火焰即将熄灭,山道上传来了急促密集的马蹄声。
金凌带着人马出现在山顶时,风殇紧紧抱着司空烬,裹着大氅坐在那。
“将军!”
金凌翻身下马,立刻冲了上来,一把推开了风殇。
“怎么回事?将军出门还好好的!”
看到司空烬面色苍白,嘴角满是血迹,金凌怒不可遏。
他一直都觉得风殇就是个灾星,这次又不知怎的,害司空烬受了伤。
可能是金凌的动作和声音太大,将司空烬弄醒了。
他伸手按住了金凌,“遇到个刺客,受了点儿伤罢了,莫要小题大做。”
“将军,您……哎!走吧!我们回去!”
说着,金凌就要将风殇扶上马。
“我自已可以,你带着风殇,他不会骑马。”
“可是将军……”
“你现在是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是。”
金凌不耐烦地向风殇伸出手,“走吧。”
来时,司空烬虽然骑得快,却将他护得很好,可回去时,金凌却并没有照顾他的意思。
风殇只能狼狈地尽量将身子贴紧马背,用力抓紧马的鬃毛,几次险些摔下马去。
风殇回到房间时,只是看到晚上买的那一桌子的食物。
木然地坐在桌前,拿起一个甜点放入口中。
味如嚼蜡。
次日一早,皇帝便听说此事,派了人来探视司空烬。
风殇本也想去看看司空烬,刚出门,就看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走进司空烬的房门。
仅是一眼,风殇的拳头就是一紧。
这张脸,虽然显得苍老了些,但他的脸,就算化成灰,风殇都认识!
车阳,曾经是一个小小五品的御史中丞,因才学被父皇看中,将他请来宫中,当上了风殇的启蒙老师。
也就是他,当年借用职务之便,利用皇子公主们对他的信任,在城破之日聚集起了皇子公主们,让风殇失去了所有兄弟姐妹。
风殇那日因贪玩,跑到了母后那里藏起来躲懒,偷偷去看刚出生不久的妹妹,因此逃过了一劫。
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父皇当年对他赞许有加,说他人品贵重,才学渊博……
回忆涌上来,风殇粗粗包扎着的手握紧,血缓缓沁出也丝毫不觉。
不知不觉的,风殇贴着后墙,靠近了司空烬的屋子,里面传来了两人的谈话声。
“司空大将军,皇上听说你昨晚遇刺,特派我过来探望,您没事吧?”
“没事,谢皇上关心,劳烦襄丞侯跑这一趟了,我不过受了些小伤,不碍事。”
风殇眼神一凝,眼底是掩不住的滔天恨意。
车阳这老东西,如今已是侯爵加身。
过得还真是舒心逍遥。
屋内的二人还在场面式的寒暄,风殇并没有心思再听,转身便离开了。
“主子,您……”其鸢看到刚出去的风殇又转了回来,一脸莫名,“您不是去看将军了吗?”
“你去联络一下京城的人。”
其鸢四处看看,确认四周无人后,将门关上,才转身进入房中。
“主子,昨晚我去联系了……”
说着话,其鸢的眼眶红了,吸了吸鼻子,继续道,“这边的负责人叫媚娘,说是安排了接头的人,只是京城人多眼杂,需要我们注意一些。”
风殇明显察觉到其鸢的情绪不对,柔下了声音问,“你怎么了?”
“主、主子……”其鸢憋了很久的眼泪落了下来,努力压着声音,“其露……死了……”
风殇的表情木然,但从他紧绷的下颚能看出来,此刻的他也在压抑着愤怒和悲伤。
其露,原名石静静,她的父亲,当初就是在朝堂上坚定地站在了父皇的身边,为父皇尽心做事,便被歹人盯上。
那狗皇帝坐上了皇座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这群忠义之士抄家,成年男子全灭,女子沦为娼妓。
“石家满门忠烈,女子也不输男儿。”风殇轻拍着其鸢的后背,声音轻而坚定,“放心吧,我会为他们一家报仇。”
其鸢点了点头,擦了把脸,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竹筒。
“这是其露姐姐的遗书……我和她相互交换保存的。”
风殇接过,看清了上面的内容,顿时大喜。
“石家还有个亲孙子活着?”
其鸢点了点头,“是其露姐姐的大哥的儿子,当年朝局动荡,其露姐姐的大哥便将有孕的妾室提前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