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殇很是配合地起身,跟着梦魇来到了镜子前坐下。
就快要入宫了。
他知道司空烬担心自已的长相被认出来。
梦魇对着风殇的脸,又是抹又是画地一顿捣鼓。
风殇亲眼看着自已的脸每一次睁眼闭眼间,就变化成了另一个人。
只是……这张脸越来越眼熟。
突然,风殇向后一躲,避开了梦魇的手。
“怎么了?漂亮公子,怎么还突然就不配合了?”
“你给我画成了金凌?”
“哎呀,还没完成,你就看出来啦?”
“噗……”
司空烬听到二人的对话,一转头,一口茶水差点全喷了出来。
“梦魇,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只是说换张脸,又没说换成谁,我不就想着天天跟着你的那个臭脸侍卫最合适嘛!”
梦魇有些委屈地撇撇嘴,“自已又不说清楚,还骂我……”
“……”
司空烬扶额,不知道说什么好,风殇却先开口了。
“麻烦给我画一张好看的脸,但五官都得变,最好是男生女相的脸。”
梦魇显然还在对刚才司空烬吼那一嗓子而生气。
双手抱胸,将一把鹅绒刷子叼在口中,含糊道:“你都已经很好看了,要再好看我可不知道怎么给你弄了。”
风殇起身,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
“拜托了,梦魇公子,这对我很重要。”
梦魇嘻嘻一笑,“啧啧啧……好吧,看你这么漂亮又懂事的份上,只要告诉我你易容是要干什么,我就好好给你做。”
“……”风殇和司空烬同时沉默。
“干嘛?干嘛啊?这么难以启齿吗?”
梦魇不满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
“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风殇淡淡一笑,“我不得已,必须要当面见仇家,只是现在仇家强大,我还无法抗衡罢了。”
“哦~!这样说我就懂了!”
梦魇连忙开始给风殇卸去脸上涂抹的妆容,口中碎碎念道,“这种画上去的,保持不久,很容易露馅儿的。”
“什么?”
“我这里有个珍藏,借你用吧,不过一定要记得还给我!”
说着,梦魇从角落的一个罐子中,取出了什么东西,软塌塌地就往风殇的脸上盖。
这一瞬间风殇的汗毛直立。
他看清了,那是一张面皮,薄如蝉翼,眉毛、痣甚至是毫毛都栩栩如生!
可是当他再睁开眼时,看到镜中人时,顿时觉得有些恍惚,甚至于离奇的程度。
那是一张男女莫辩的脸,与风殇原本的样貌完全不同,更加的阴柔娇艳,不过,侧颜跟风殇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以梦魇的话来说,长得好看的男子,侧颜其实都大差不差。
这个形象,倒是挺符合‘大将军的禁脔’的。
“这个可以保持一个月。”梦魇满意地打量着风殇,取出了一个小陶罐。
“每天早晚都需要抹上我特制的药膏哦!不然会鼓包脱落的!”
确实极为完美,无可挑剔。
“你手艺真不赖!谢了!”
“没事,你只要帮我摆平金家找来的杀手就行!最近我被追得有点烦躁,都没法儿潇洒了。”
“知道了!我们走了!”
“去吧去吧!祝你用脸愉快!慢走啊~!不送咯~!”
梦魇笑嘻嘻地挥着手,目送二人远去,眼底的狡黠也不再掩饰。
“嘿嘿嘿……司空烬,是你说的,要帮我摆平的哦……那张脸可是我最得意的珍藏呢,要是以后不能再用的话,我可是会心疼死的……”
……
二人回到府中,天已经黑了。
风殇披着兜帽,夜色之下,府中人也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三日后我们就要进宫了,这几日你便在屋中尽量别出门了。”
“嗯。”
风殇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回屋。
一路马车颠簸,不知是坐得久了还是别的什么,膝盖隐隐作痛。
回到屋中,其鸢早已等在屋中了,一抬头看到风殇取下兜帽的瞬间,愣住了。
“你是……”
“其鸢,是我。”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其鸢好奇地走上前,一脸惊奇地上下打量,“哇……主子你……怎么变样了?”
“过几日要入宫,提前易容罢了,你准备好了吗?”
“嗯!好了,亥时之后我们便可以动身。”
“好,时间还早,我先歇会儿。”
“不吃些东西吗?”
“不想吃,你先出去吧,到时间叫我。”
其鸢出去带上了门,风殇这才缓缓拖着膝盖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每走一步都像是针扎。
夜很快就深了,府中陷入了安静。
亥时三刻。
主仆二人来到了京城的万花楼门前。
风殇一身贵公子打扮,带着一面新买的金色面具,其鸢一身小厮男装装扮。
乍一看也就是个富家公子带着小厮出门而已,在这纸醉金迷的夜晚,并没有什么惹眼的地方。
但不知为何,他们出现万花楼门前的时候,其鸢总是有些不安地环视四周。
就连风殇都感觉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似乎有数道目光一直在暗暗打量着他。
到了门口,几个姑娘迎了上来,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与大兴城的青楼一样,屋中酒气混合着庸俗的脂粉味。
令人作呕。
这样的地方,风殇极为熟悉。
有这么一个瞬间,风殇都产生了转身离开的冲动。
“哎呀,公子,您愣在这儿做什么?快进来吧!姑娘们可都等着您呢!”
一个妆容妖艳的女子满脸谄媚,一看就极为专业的笑容。
“我门公子要找你们老鸨,媚娘。”
“您找妈妈做什么?她……”
其鸢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女子手中。
“我们有一桩生意要与媚娘姑娘谈。”
那女子脸色一变,收了银子连忙将人往三楼引。
“来来来,我带您去三楼雅间坐会儿,我这就去叫妈妈来见您!”
这边三楼的雅间并不是全封闭的,而是一个个屏风隔开的雅座,能够看清整个一楼舞台。
风殇坐了下来,静静看着一楼的女子表演,心情复杂。
那个女子明显就是还没到接客的年纪,只是上台表演助兴,从她脸上僵硬的笑能看出她是多么地不情愿。
曾经,那个十五岁的少年也是这般耻辱地在台上献艺,接受来自四面八方赤条条的目光。
凳子都还没坐热,忽然就看到门口进来了一拨人,他们吵嚷着什么,似乎在找人。
其中一人抬头,正抬头与风殇的目光对上。
“就是他!他在那!给我上!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