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也同时朝楼下翻身跃了下去,几个闪身躲在了教学楼的某一间教室之中,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打,而是拖住。
唐苏深呼一口气,在跑的时候清楚感觉到自已的腿部伤口又撕裂了,暴雨落在腿上,将布条打湿,雨水渗进去火辣辣的疼,灼玉站在天台,眯起眼睛,那道庞大的身体紧跟其后,再又一次上膛之后,一边往后倒退一边射出子弹。
可这一次它看见了,又怎么可能会给它打中的机会,一个闪躲扭开了子弹,朝着他飞奔而来,灼玉往后倒退,一边上膛一边从屋顶翻下去,它就在他跳下去的瞬间,飞扑了下来,可落到地面哪还有灼玉的身影,雨夜之中,一个幽黑的枪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
灼玉没有跳下去,而是倒挂在天台的屋檐下面,就反重力地站在屋檐上,身上的风衣都被重力吸引往下倒去,但是他的腿就沾了胶水一样站在上面。
“砰。”
又是一枪闷响击中了它的脑袋,随着这一声枪响,它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动静,子弹从它脑袋前面射进去,后面飞出来的,灼玉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看着那身影一点点变小,就好像融化在了水里一样,一堆堆碎屑不断从它的身体流了出来,被雨水冲向了远方。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又朝着那不动的怪物尸体开了几枪,它就好像真的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灼玉抓着屋檐的角落,一个翻身如同杂技演员上径直翻了上去,他的军鞋踩在屋檐之上,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果然,下一刻那缩小了近一倍的身体猛地暴起,朝他飞扑而来,他瞄准开枪,同时闪身朝身后退去,砰地一枪,子弹不讲道理地将那残躯打了下去,可当他听见了身后的破空声时猛地瞪大了眼睛。
刺啦。
随着利器划破血肉的声音,那双锋利的爪子径直刺穿他的腹部,他不敢置信地朝身后看去,难怪它会变小,原来是将自已分裂开来,在一个自已看不见的角落缓缓凝聚,就这种战斗智商,真的只是怪物么?
腹部的剧痛将他拉回现实,他拿起狙击枪转身就是一枪,可被它灵活地扭转脖子躲开,爪子向左撕裂开来,他察觉到它的意图紧紧抱着他的爪子不让它将身体开成两半,可人的力气怎么可能比的过它这种怪物么?即使是分裂削弱过的样子,他只能无助地看着它的爪子一点点搅碎自已的内脏。
噌
唐苏像一只灵活的小猫一样一刀扎进它的脑袋里,同时抽刀往它脑袋上一蹬,抱着他的身体朝远方飘去。
许光阳漫无目的地跑在校园之中,他想要离开,可以往很熟悉的校园在这场雨中大门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怎么跑也找不到,听见自已身后响起踩雨水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发现不是怪物,而是那个罗刹面具的少女扶着关公面具的人,见到他大喊道。
“过来帮忙!”
他愣了一下,少女似乎是急了,动起了自已手上的陌刀指着他。
“快过来!”
见到那明晃晃的陌刀,许光阳十分从心地走了过去,只见她将他扶进了一间教室之中,摁住了他的伤口,并瞪了他一眼。
“愣着干嘛!!!捂伤口啊!咳咳咳!”
怒骂令她自已腹部的伤口开始剧烈地疼痛了起来,但是她没有管自已,依旧还在忠心地捂着灼玉的伤口。
“啊?啊啊?”
“捂着啊!你他妈别发呆。”
看着那肠子都裸露在外面,他的手迟迟没有伸出来,就蹲在那里瞳孔不断晃动着,好恶心。
“别为难别人。”
“他妈快捂住啊!”
唐苏怒吼着,随后干呕了一下,吐到墙上好多血,虽然她自已手上也满是血,但还是擦了擦嘴巴。
许光阳被这一声怒骂终于吼回了神,终于下定决心捂住伤口,感觉到温热的血在自已手上不断流逝着,他一阵恍神,这真是血,好热好粘稠。
唐苏咳嗽了好几声,灼玉缓缓转动脑袋,呆呆地看着唐苏,那双写满担心地眸子,只感觉自已的身体一阵寒冷。
她听见了那脚步不急不缓地从远处走来,她先是看了一眼许光阳,又看了一眼灼玉,拿起陌刀准备出去迎接。
“别去了,呃.......你们走吧,我这样子走不了了。”
唐苏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提着陌刀扶着门框一步步走了出去,他的喉咙里也满是血,沙哑地声音又一次响起。
“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你的妈妈。”
唐苏终于回头了,平静地说了一句。
“带他离开,时间足够。”
随后一步步走进了这场瓢泼大雨之中,陌刀上的血迹有的是她的,有的是他身上的,唯独没有它身上的,这一次,她要让它的血液附着自已的刀尖之上。
他颤抖着转过头,看见还在努力捂着他伤口的许光阳,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已的伤口。
“来不及了......孩子......别捂了!马上就有人来了!别.......别怕!”
他艰难地说着,看着许光阳看向自已的眼睛满是恐惧,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本身就不该被卷入这场灾难之中。恐惧是正常的,哪怕是他,在弥留之际也是有些害怕的吧。
“帮叔叔.....一个忙......点.......根烟.......口......嗬......口袋里。”
那面具缓缓打开,是一个很平常的中年人,没有什么出众的颜值,就好像是一个一直在底层拼搏着的打工人,平平无奇。
许光阳看着那双渴求的眼睛,点了点头,从他的口袋之中摸到了香烟,是一包廉价至极的香烟,上面粗略的图案,以及那粗糙的面纸。
打火机就和香烟放到了一起,这个打火机做工很精细,银质流苏的手感,摸起来很不错,只是上面沾满了血。
香烟不多了,取出一根给他叼上,剩余的放回到他的口袋之中,一只手重新捂在伤口上,另一只手虽然在颤抖,但还是颤颤巍巍地点着了打火机,火光在他平凡的侧颜上亮起,成了这所黑暗冰冷的城市唯一的一束光,很温暖,至少在这场雨夜总能给人一些安慰,不是么?
灼玉将头微微向前,让自已的烟被点燃,打火机熄灭,世界重新陷入冰冷之中。
“谢谢.......”
他低着头似乎是在享用这令人沉迷其中的尼古丁,一些琐碎的话语从他的口中含糊不清地说了出来,或许是被血掩住了,又或许是不忍心口中的烟掉在地上。
“我这一辈子,做的......错误......真他妈多。”他喃喃着:“不是......王子.......也!嗬!不是故事......中的堂吉诃德,守不好身边......人的骑士算什么?”
其口气自责至极,头抬了起来,眼睛猛地瞪大,他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裙子的人在缓步走来,她的脸模糊不清,只知道很好看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啊,惊艳了他的一整个青春,此时正笑吟吟地等待着自已。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那些人的脸他都看不清,但他知道,他们在等待着一个人,现在那个人也要出发了。
瞳孔放大,他眼中的世界只剩下了黑白,没有了色彩,口中的香烟落在地上,在地上无助地弹了两下后彻底寂静了下去,那上面的火光无声地控诉着,一个平凡之人的一生是有多么狼狈不堪。
许光阳看见他身子的余温正在散去,一条生命就在他逝去了,可他现在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伤心,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已会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伤心,只觉得很难过,在将他那双眼睛合上后,把打火机塞进了他的手中朝着外面跑去。
他得活着!
“砰!”
唐苏被砸在墙中狠狠砸了一个大坑,它没有再管她了,她已经接近失去行动能力了,它想杀死这所学校的所有人,尤其是看见雨夜之中在狂奔的人影。
看着那张着腥臭的嘴朝自已扑来的时候,他就开始考虑自已死后会不会留下全尸的问题了,可他不想死,不甘地抬头,只看见在学校的屋顶之上,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双手插着兜如同神明一样俯视着这一切,而且这个人,他认识。
“苏歧奕!”
下一刻,张开的嘴被一双手无情地摁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那双眸子缓缓抬起,苏歧奕缓缓抬起头,一双黑暗幽邃的目光在雨夜之中如同索命的厉鬼一般。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