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咬着牙关,冲到喉头的鲜血被夜黎强行咽了下去,他左手用力把女孩冰冷的小手攥在手心,用身体将女孩护在身后,同时颤抖着抬起右臂,这条手臂在手腕上方一点出现了弯折,仿佛遭受了暴击一般扭曲成一个可怕的形状,但是在夜黎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痛苦的神情,只有愤怒,无止休的愤怒。
正是这股愤怒的烈火让他在一瞬间爆发,奇迹般地挣脱了开阳和周尚的拉扯,发疯般地冲了出来,以不顾一切的姿态从九阶的杀手中抢回女孩的生命,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他赌铁线蚕丝的护腕能挡住九阶强者的一击,赌自己的命足够硬。夜黎赌赢了,虽然折了一条手臂,巨大的冲击震断……震碎了胸口的骨头,同时还被轰得倒退数尺,但女孩安然无恙,那记本该残忍切开女孩身体的气刃只是打断了他的手臂;他也还活着,他还能站起来,还能听到女孩一声又一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还带上了哭腔。
终于不再是他作为失败的武士向冰冷的女孩尸体伸出手的场面了,他觉得自己改变了结局。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的伤害那几个少爷的凶手与我无关。”夜黎一字一顿,眼神锁死了那张可憎的笑脸,声音沙哑还带这些血腥气。“但向一个无辜的女孩痛下杀手,你死无足惜。”
“鸭梨……”悠悠拉了下夜黎的衣角,目光有些失神,她怎么也想不到,那样一个平日里看着还有些笨拙的男孩,发狠起来的时候居然有这般不逊于狮子的眼神。
“悠悠,后面是我的房间,桌子上有一把剑,你去帮我拿过来,我饶不了这个混蛋!”夜黎压低了声音,同时松开了女孩的手心,粗暴地将她往后推开,而自己昂起头顶着那道目光缓步上前。
“有趣,你就是……十月么?”男孩也在前进,仿佛一下子对房间里的人失去了兴趣,他一步一问,眼中的光芒愈演愈烈。
“那个让地教在垂死时都念念不忘的男孩?“乱雷”的新主人?”
“听说你没有星辰的印记,却掌握了星辰的力量?凭着六阶的实力就能硬拼渊族的九阶?”
夜黎恍然,果然这几个人并不是所谓的学生家长,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讨回公道,他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和渊族教宗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是能引以为傲的战绩啊,认识一下,我叫离月,在渊族的纪年法里,也是十月的意思,我觉得我们很相似。但很快我会取走你的性命。毕竟,十月只能有一个。”男孩解开了束发的宽带,目光和长发一样肆意地展开,温润的公子形象刹那间切换成疯魔,眼中藏着杀人的刀,指尖盘旋的黑气有如世间最致命的利器,他十指张开,杀意盎然。“在那之前,让我们好好玩一玩。”
夜黎真的变了,顶着对方这般全开的气场,后边还有三位九阶强者的威慑,他的心底却再也没有半分的惧意,只有那团由愤怒引燃的烈火燃烧得愈来愈烈。
“像你这种混账,有什么没资格碰瓷十月!”夜黎大声嘲讽,拳头已经完成了蓄力,他判断不出眼前这个敌人实力的深浅,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剩余多少力量,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拳头狠狠地砸在面前的张贱脸上。“十月是英雄,你他吗算哪根葱!”
“不是么?也对,没有雷电指环,实力也不如预期。”夜黎的话让男孩脸上浮现一抹失望的神情,随即他叹了口气,望着身前即将重重砸下的拳头,眼中飘起了怜悯之色,“那么你是朱小器?夜黎?无所谓了,先终结了你,再送你嘴里那位“英雄”下去和你团聚。”
夜黎的身影已经猛扑了过来,可男孩并没有直接格挡,他退后一步,脚尖交错点地原地旋转了一圈,那一瞬间他仿佛长出来了六只手臂,分别朝着三个方向挥出黑色的光流。因为在那一刹那向他扑杀过去的并不止身前的夜黎,开阳的烈火借着冲锋的狂风将空气都烧得炙热,;而周尚的身形如同他手心的阴阳圆轮一般奇妙,流水一般地从两位九阶强者身影的缝隙中划过,他们的目标都是这个男孩的身后。
可惜他们三人的攻势无一例外都被男孩在那个旋转的圆弧中尽数化解,开阳和周尚被狠狠地砸破了墙面埋在一堆碎石中,意外的,唯一一个挥出了第二拳的人居然是最弱小的夜黎。他的第一拳仿佛砸在了钢铁之上,浑身经脉都震得几欲断裂,而第二拳借着护腕与对方黑色的光流正面对轰,结果是一声咔嚓之后,夜黎抱着骨头崩碎的右手哀嚎着翻滚出去。他翻滚的冲力被一具柔软的娇躯挡了一下,那是抱着剑的悠悠,她想挡下夜黎,但结果是两个人抱在一起滚了好几圈最后贴在了墙上,最后的瞬间夜黎把悠悠抱在身前,自己承受了最大的冲击。
他的夜渊终于到了,但在翻滚过程中悠悠没抓紧剑鞘,夜渊飞到了另一端,所幸并不远,只有几步的距离。夜渊仿佛感应到了主角近在咫尺的召唤,这柄通人性的古剑发出低沉的鸣叫,可是夜黎已经拿不到了,他想站起来,但是先吐了几口血,他想爬着过去,但是手臂的剧痛不足以支撑着他走过这咫尺距离。悠悠眼中已经浮现了水汽,自责和难过混合在一起,她努力要挣开夜黎的拥抱为他拿来那柄剑,但是夜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拦住了她。
因为很快,一只脚踩在了夜渊的剑身上,那身影居高临下。
“你刚才说,十月是英雄,我是哪根葱?”离月狞笑着走近,“所谓最高文明的中原人的愚蠢和狂妄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弱小,就要懂得臣服,这个连西域蛮荒都懂的道理,你们不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