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妖界执掌法度,缘起于七万年前天晔女帝封印魔神一事。
天帝为防此等事件再次发生,亲自提笔写下了规定:
每三万年便要派九重天上的上神下到妖界检查法度。
若有不符合规定者,应当重罚修改。若有未完善者,应当重修新撰。若有违法乱纪作恶多端者,按照天规当斩。
原是不需要让春宴亲自去的,只需在司命殿当值上仙中选一位随同便可。
但天帝原就对春宴持有不信任的态度,如今经历了“三子夺妻”一事,更是加深了天帝的疑虑。
——
妖界
“第一站便是比翼谷,这可是咱们景霄天君的老丈人家。”
玉倚今日特地穿了一身同月掬衣裙一个色的衣服,蓝白墨染外叠金丝线绣的祥云边。
此刻正站在月掬身旁,手里拿着玉清扇,抬头瞧着比翼谷的洞口。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比翼鸟一族的姻缘,最是容易相看的,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事。”
月掬双手抱胸,一身蓝白缎染点缀些许珍珠的衣裙衬得其人越发水灵,头上戴的月季花步摇低调而精致。
春宴一袭墨绿色渐染衣裙,头上戴了两支素簪,上头除了点缀的珠花便再无他物。披着的散发随风起舞,依稀瞧见上头有几朵流苏花做的小花饰。
对于比翼谷,春宴道不出此刻的心情。
曾经特别宠爱自已的比翼王夫妇,如今陷害自已残忍挖去双目的楼衣侧妃。
若治了楼衣侧妃的罪,比翼王夫妇必定悲痛欲绝。若此仇不报,自已的清白终究沉底无人再会提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多远皆诛。”
大不了,就是弑神罢了。
如此,春宴这才坚定了内心的选择。
“时候不早了,想必比翼王夫妇已经恭候多时。我们可不能晚到,丢了天界的脸面。”
景霄因公事耽搁,未能与三人同行。
今日进入比翼谷的,只有春宴、月掬和玉倚。
——
比翼谷大殿
谷内陈设大都相同,唯独座上的两人白发横生。
“时过境迁,三位上神再访比翼谷。此乃比翼鸟一族之荣幸,承蒙天帝的信任。三位上神只当是回了自已家,若有欠缺可派人告知。”
比翼王起身相迎,脸上挂着笑容。
“奴家说句僭越的,三位上神与爱女楼衣年纪相仿。瞧见三位上神,便如瞧见自已的孩子一般,甚是亲切才是。”
比翼王妃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只是比起往日增添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自然,劳比翼王与王妃费心了。待我等稍作休整,晚些时候便可验查法度。”
景霄不在,春宴便成了这次检查法度的老大。
春宴等人的厢房被安置在一处院里,院中莲花盛开,惹人瞧了喜爱的紧。
“鬼帝?你怎么也在比翼谷。”
玉倚将行囊放下,方在院里纳凉落坐,便瞧见了进门的白无良。
春宴和月掬闻声回头,瞧见来人果真是白无良。
“什么风把你哄来了?不是足不出户吗?怎么屈尊大驾光临比翼谷。喏,来了便干会活再走吧。”
春宴拍了拍衣裙沾染的灰,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扫帚自然的递给白无良。
“我若说自然是来瞧你的,你可信?瞧着也无灰无尘,你如此挑剔做什么。”
白无良接过扫帚,一边打趣着春宴,一边扫着地。
“自然不信。你可快些扫,一会再取桶水来洗一洗这石子路。”
春宴知晓白无良在打趣自已,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
院里除了一池的荷花,还有绕水流淌的假山石,种了两棵石榴树在亭子两侧。
风轻轻吹过,一抚酷暑的难耐。
“鬼帝莫不是来替春宴撑腰的吧?那依我看大可以放心了,春宴摆起谱子来,九重天还没人敢称第一。”
月掬哪舍得放弃一同打趣春宴的机会,捣鼓着枕头里的棉花开玩笑道。
“快走快走,哪都有你。怪不得最近司命殿的小仙都在背地里议论,原来是你在外头传的谣。”
春宴假装生气的模样,欲要追赶月掬。
月掬见状一个机灵撒腿就跑,绕到玉倚身后躲了起来。
“你若是出手了,打的可是玉倚殿下,这可得容你好好想想了。”
“玉倚殿下又如何,我看今日谁敢拦着我。”
“不是,你来真的啊?”
月掬见状欲要躲闪,没成想石子路还未清洗,上头还布着些许青苔。
脚下一个没留神,跌进了玉倚的怀里。
这下四人傻眼了。
“快起来,愣着做什么。”
春宴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发愣的月掬从玉倚怀里一把拉起。
此时玉倚回过神,方才那缕香味消散,怀中温度亦是。
“无妨,无妨。”
颇为不好意思的玉倚脸上起了红润,连带着一对耳朵也是。
“我们去瞧瞧荷花,看起来开的极好。”
春宴说罢牵着月掬小跑离开。
“月掬上神,倒是个有趣的主儿。”
白无良目睹一切,放下扫帚走到玉倚身旁坐下。
尚还在回味方才的玉倚听此话后脸色一沉,坐姿也端庄起来。
“鬼帝莫不是又想打月掬的主意?你前些日子还在天帝面前求娶小春宴呢。”
“哈哈哈哈哈,瞧瞧玉倚殿下紧张的模样。玉倚殿下安心,我对月掬上神不感兴趣。倒是玉倚殿下,似乎红鸾星动了。”
“胡说!本殿下怎会对...对一个小小红娘动情。鬼帝你老人家若是闲来无事,还是尽早洗了这石子路吧。”
玉倚自然不愿意承认,尽管自已确实刚刚有那么一刻内心深处出现些许变化。
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好面子的。
“那白某就不多打搅了,祝愿玉倚殿下能如愿以偿才是。”
白无良笑着起身,一晃觉得玉倚好似当年的自已。
那年在结云山,初遇天晔。
一袭耀眼的红色衣裙,头戴金枝缠绕的铃铛步摇。肤若凝脂,发丝透着太阳撒下的光。
天晔盘腿坐在草地上,怀里卧着一只花色狸猫,同身旁的小妖们有说有笑。
那是白无良第一次,遇到天晔。
也是那一次,深深的一见钟情爱上天晔。
可惜自那次后再也没有遇到天晔,只知其为谨则上神的徒弟。
再后来,便是天晔被封女帝,带领天兵天将同魔神大战于苍无荒。
那是自已第一次如此担心一个人,不顾手上的事务到了苍无荒。
却发现天晔被景霄带回九重天,没了音信。
放心不下的白无良捏造了一位宫娥送上九重天,成了天晔的贴身女侍姣姣。
幸得姣姣传递消息,可到底还是晚了。
天晔被死死捆住在处刑台受刑时,白无良在鬼府处理琐事。
白无良十分懊悔,用自已的功力同天帝做了交换,得到了禁术。
在奈何桥头拦住了心如死灰的天晔,不惜一切代价挽留了天晔。
如白无良所愿,天晔答应了。
耗费功力复活天晔,为助其复仇将其投到苍无荒顶上,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师父,又让药姑陪同前去。
“路途虽遥远,但好在我能陪着你。”
“待你复仇,便与我寻一处共度此生。你可愿意?”
一滴雨打在愣神的白无良手背上。
白无良回过神笑了笑,喃喃自语道:
“看来这石子路,不用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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