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从地宫出来之后，弥康便被季庭砚差人送去了谒者馆，这是各国设置来接待商旅使者和官员而修建的驿馆。
今日一早，弥康便请季庭砚手下的士兵，领他入宫了宫，说是多谢季庭砚和公主的救命之恩，顺便与他们辞行的。
谁料自已刚进宫，就听见宫中传闻，昨夜有刺客入宫，公主遇刺身中奇毒，性命垂危，北陵王殿下昨夜便让人护送公主北上，去风洄谷求医去了。
弥康都不用想，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毕竟以言玥那古怪的力量，说是季庭砚出事了，她都不一定有事。
得知季庭砚在文源阁处理政务，当即便调转方向，朝着文源阁寻去。
文源阁静室内，季庭砚将下人遣离，屋内就只剩下查玦他们二人还有弥康。
“事情查得如何了？”季庭砚刚接见完靖西侯，处理完和善公主以及瀚海国皇族的安排事宜，眼下便又着手调查起昨夜的事情。
“昨夜当值的侍卫禁军都盘问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查玉道。
“御河边发现了一处血迹，想来那人应该是受了伤。我们各宫都查了，除了皇后......长公主宫中......”
查玦看了一眼季庭砚，说起来长公主身边的人也都不简单，他们根本无法近距离监视，更无从下手安插眼线到长公主身边，就凭这一点，长公主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
季庭砚坐在书桌后面，手上把玩着言玥落下的那支玉簪：“你是怀疑姑母？”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怀疑，长公主身边，有瀚海国的细作。”查玦俯首说道。
“理由。”季庭砚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
查玦：“昨日在辞岁宫，长公主身边的女官莫愁入殿禀报的时候，属下发现她的呼吸有些不对，脸色略显苍白，似是受了伤。”
查玉：“那这有什么奇怪的，攻城那日，宫中一片混乱，说不定是不小心被打伤了。”
查玦看了一眼查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身上的味道不对。”
“味道？”查玉的眼睛睁大了一瞬，昨日他站在言玥身后，虽然不算近，但确实在莫愁身上闻到了一股不同于寻常熏香的味道。
“昨日陪殿下离开辞岁宫的时候，属下听南星公子提了一嘴，他说羯布罗香是南昭明国特产，价值千金，开窍醒神，散热止痛，非寻常熏香。”
也就是说，若只是一般的刀枪剑戟的伤势，根本用不上羯布罗香，除非......
“暗卫！保护殿下的暗卫伤了她，他们的武器上涂了‘乱神’，莫愁为了保持清醒和减轻痛苦用了这香，所以身上的味道才会格外浓。”
查玉想起暗卫武器上的血迹，显然他们也伤了那人，但此前长公主说他们派去保护绾月公主的人，也都死了，所以他们才没怀疑到辞岁宫。
“所以你们觉得，凶手是莫愁？”弥康悠哉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俩。
“不然呢？难道你还怀疑是长公主指使的？”查玉瞥了一眼弥康，自从昨日他们将人从地宫救出来，查玉就没给这人一个好脸色，莫名就和这人不对付。
“或许呢？”弥康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一般，一脸逗查玉玩儿的模样。
“那总得有证据吧？不然我还能怀疑，你会不会是幕后黑手呢！”查玉翻了个白眼，婴儿肥的脸上带着鄙夷。
“好了，拿着我的令牌，去辞岁宫查，就说本王担忧姑母安危，让你们仔细查验，若姑母有疑虑，就让她来寻我。”
季庭砚依旧一副淡定的表情，只将皇帝赐予他的令牌，放在书案上，朝着查玦的方向一推。
“是，主子。”查玦两兄弟领了命，便退了出去，离开前，查玉又瞧了一眼弥康，似乎不放心季庭砚和他独处一室。
查玦两兄弟离开之后，季庭砚才从书案后起身，他走到身后的窗边，目光落在窗边挂着的一幅丹青上。
那是一幅小重山山景图，描绘的是雨后初霁的寻常风景，山峦被淡淡的云雾缭绕，透露出一抹清新的绿意。
然而，这幅画却因为作画之人的不同，而显得格外辽阔，气势雄浑，大气磅礴。
“小重山......我从前还去那儿踏过青，算算时间，也有十年没去过了。”弥康支着下巴，随意瞥了一眼那幅画。
“昨日在密室，发生了什么？”季庭砚别开眼，将视线从画上挪开，望向中庭高大的银杏。
阳光透过精巧的雕花窗棂，洒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傲然挺立在藏书楼的院子里，一阵风吹过，银杏叶随风飘落，如同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我还以为，北陵王对此事不感兴趣。”弥康轻敲着茶几的桌面，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不想说，就请回吧。”季庭砚头也不回地与他下逐客令，似乎对昨日密室里发生了什么，也不是真的非知道不可。
“我也没说不说啊，不过作为交换，北陵王殿下，能否告知在下，绾月公主，到底去了哪里？”弥康笑着与他谈条件道。
季庭砚既然对外宣称是北上求医了，那多半是不在宫中了，那个女人作为他的恩人，他总该确定她是不是安全，才能放心离开去报仇不是？
“你不是来辞行的吗？”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走了，言玥的事情，不需要他插手。
弥康一时间有些讪讪，对于季庭砚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他还真无可奈何，不过......
“耶律延钊和月岐国有往来，北陵王或许可以查一查。”弥康起身，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文源阁。
季庭砚在听到月岐国的时候，眼里闪过寒芒，十年前瀚海国和东夏那一战，其中便有月岐国的手笔。
作为西荒第一大国，月岐国因国内资源短缺，物资匮乏，所以不断向周边扩张。
当年月岐国出兵相助瀚海国，才使得风啸关一战打得格外艰难，东夏兵败和谈，月岐国亦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此次他领兵攻打瀚海国，若非有婆罗城震慑西荒，只怕月岐国早已蠢蠢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