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度,”沈筱筱出声。
察觉到人影出来,阿度还未适应夜间,人有些瞧不清,方要投粉,听见这声音后,才放下了手。
这声音,是她。
“小姐,您还没休息吗?”她本打算悄悄猫过去,等天明再与她说的。
沈筱筱上下扫视着阿度,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我掉了东西,正在找,那边可有什么情况?你怎么过来了。”
阿度摇头,“那儿马车上全是货,还有一辆小的,像是载了人的,途中发生了劫持,但那些镖客很是厉害,一个不留全给灭了,我觉得应该是没我事了,就要过来告诉你。”
“你做得很好,累了吧,去屋里睡着,养养神。”沈筱筱覆上她的手,神色疲倦但又盈满柔水。
“不行,小姐你都还未睡,我怎么可以睡,不是在找东西吗?我可以帮小姐找。”阿度借着月光望着她的眼眸。
这双眼眸好生温柔,好生漂亮,她之前都未仔细看过,在夜色里,她的眼眸里有微光,会发亮,让人忍不住想去帮她,为她做任何事。
见她态度坚决的模样,沈筱筱也没推脱,多一个人也好。
也不知这东西在不在寺庙里,只得顺着今日走过的地儿找,像是愣头青。
今日寻找禅师走过的地儿太多,几乎走遍了全寺,此刻,她对自己生了些许敬意。
“嗯,那便帮着找吧,是一条月牙形的缨络,别走太远,也别扰了旁人。”
“好,阿度这就去。”见人从身旁走过,一股劲儿就开始找,颇是可爱。
有个地儿他们都没法进去,青帘禅师的寮房。
夜深不好叨扰,只等明日去问问了,她先去那个院子瞧瞧看也好。
阿度跳上一棵歪脖树,登高望庙,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她师父说过,站得高看得远,她便有样学样,可过了会,她才意识到,这月牙缨络应当小小一个,这会儿天又黑漆麻乌的,登高又如何能找到小物件儿。
于是她只好往下跳,可要跳下时,下面的地面竟有所松动,而后木板撑开,一只火把从歪脖树下的石桌旁冒了出来,随后便是整个人都跟着出来了。
原来石桌底部还有这机关。
见人进了拐角后,已经不见了人影和火光,阿度这才跳了下来。
跟着方才那人走时的动作,她转动石墩,石桌果真移了位置,从底部露出了木板。
觉得新奇,她上前敲了敲石桌,是木头的声音,竟是涂了颜料的木桌,这设计者还挺聪明。
阿度转身便打开木板,从腰间抽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吹,火苗迅速燃起,照亮了木板下的乾坤。
有个下行的楼梯。
随着火光照亮的台阶,阿度一阶一阶往下走。
每走一步,脚底与台阶的触碰的声音便在这洞内回响一声,放大了原本该有的声响。
越往下空间越大,直至平地。
谁挖的洞,有这本事撑住地面,还能通如此之大。
嗯,还得有财力。
这个普度寺的香火还挺旺盛。
再往前走,阿度听到人来往的脚步声。
怎么还有人在。
她吹灭火折子,往某处夹缝躲了躲。
见人走了之后,这才出来。
地洞的壁上每隔几步,便有一根火棍,令这地洞看着比夜里的寺庙还要亮上几分。
她再度往前走,便通到了某处地阔之处,这景象,宛若一个地下城,好几个回廊螺旋往上,每一回廊都有几人四处巡着。
第一层,也就是阿度眼睛所达能见到的地方。
是铁笼,几乎每一处都关押着人。
预感到事情的不妙,阿度心底只有一个字:跑。
可就在这一念头响起时,手腕却被人从身后钳制住,身后人将她的两只手腕再度往他身处靠,两人以身前贴后背,以这样的姿势僵持着。
“你是谁?哪边的人?”
身后人的声音狠厉,怼着她的耳朵逼着她听尽所有问话。
阿度如今手被禁锢,无法使毒,只能先与其做周旋。
“我,我是上面的一个小僧,只是偶然路过此地。”
背后的力再度收紧,“我那么好骗?有头发暂且不说,哪家僧人穿你这样的衣服?说,哪条道上的。”
“大侠,你要不先放开我,你若是放开,我就告诉你,一字不差地与你说。”
身后人没闲工夫与她转,将人翻转,桎梏在他与土墙间,再问:“我没什么耐心。”
等适应火光,阿度看清了来人,心底的逃窜计划皆成白纸。
她讶异,“是你?”
韩朔见了脸也是一愣,“阿度?你怎么会在此处。”
“我不想说,你放开我的手。”
韩朔皱眉,再次逼近,“我找了你很久,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阿度手腕再度用力,还是挣脱不开,上次是自愿,这次就不是了。
阿度眼眸冷下来,“事到如今,你又要骗我?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你怎么如此虚伪。”
韩朔语气都有些焦灼,“你误会我了,我那时是真的有急事才离开,过后回来寻你,你已然不在那儿了,之后就一直在找你。”
阿度已经听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平生最讨厌什么人吗?”
韩朔不解,这话题怎么转了。
愣愣出声:“不知。”
阿度一脚踩上韩朔的脚背,韩朔吃痛,但依旧没放开,他知道阿度是会用药的人,这双手一旦放开,他可就生死难料了。
“我阿度,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自私、懦弱又伪善的人了!还不快放开我。”
晦气。
“阿度,你冷静,你真的误会了,那天你救我之后,还为我解毒,还······我说过,会娶你的,既然如今我们再次相遇了,那我现在就下聘。”
阿度再度踩上他的另一只脚,“你够了,占完一次便宜还不够,还来?你属蛇吗?这么能吞,娶什么娶,我嫁给一个乞丐都不会嫁给你。”
“阿度!别说气话,你先跟我上去,这儿不适合谈话。”韩朔忍着痛,手却比什么都要紧实。
谁想与她谈话了。
阿度不懂,这人怎么这么犟,她一个大闺女儿,都主动说了不用他多事,还这样。
师父说得没有错,男人就是一个大猪蹄子,做一事后悔一次,她最讨厌吃猪蹄了,煮起来特难吃。
眼下不好再做僵持,她心生一计。
阿度勾起嘴角,眼眸放大了些,脸庞也故意凑近,“好,我应你,但你先放开我,手腕都要被你捏断了,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