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生你背着书生回去吧,他一个人不行的,就这样定了,我要赶紧干活了。”说完顶着大力吃人的目光上山扛木头了。
冯涛收回自已的手,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乔明赫,你傻不傻,你路都走不明白了,还想去扛木头。”
乔羽还是不理他,看着边上有一根三指粗的枯枝,三两下扯掉多余的树枝,一个人扶着棍子慢慢走过拐弯不见了人影。
冯涛气笑了,反手捂着已经慢慢肿胀起来的后背,吃力不讨好,帮了忙还要被他乔明赫骂一顿。
他回头看一眼山上,就当欠傻大个一个人情了。
冯涛走了没多远,果然一眼看到顶着大力太阳,拄着木棍半跪在地上的乔羽,他跑过去站定,伸手,“起来我扶着你走。”
乔羽有点惊讶看他一眼,“你怎么不是一开口就嘲讽我了,真是稀奇。”
“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我走了。”他不耐烦的说着要走,人却还是站在那里不动,手也没收回去。
乔羽抿着干得起皮的嘴笑了一下,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一边说话,“可算是患难见真情了,在国子监你明明是最看我不顺眼的那个。”
冯涛也想起什么似的,温柔的笑着,少年精致阴郁的面容一下舒开,乔羽侧头看呆了,此时眼中的冯涛就像一朵慢慢打开的荷花花苞。
冯涛留意他一直盯着自已看,不由沉下脸,“专心点走路,别摔死了赖我。”
乔羽一下清醒过来,刚刚果然是幻觉,冲他那张嘴就根本不是高雅的荷花,而是一株冒着黑烟的黑心莲!
“我只是好奇你刚刚笑得那么荡漾是为什么?你想起你心上人啦?”钻心的痛一阵比一阵强烈,乔羽只好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冯涛一愣,好看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我没有,你别乱说!”
乔羽被他捏得胳膊疼,呻吟一声,“哎哟!没有就没有,你讨厌我是打算让我死在你手里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全身上下都痛死了。
坚持走了一炷香,乔羽站住,扶着木棍说不出话来。
“闹什么,怎么不走了?”冯涛专心扶着他看着路况,一转头看他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额头脸上项颈上全是汗水。
乔羽虚弱的摇摇头,只吐出几个字,“走不动了。”
见冯涛面露犹豫之色,乔羽说,“你不用管我,你走吧。”
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冯涛把乔羽横抱起来。
突然的倒转,被一个男人公主抱乔羽吓得花容失色,两只手失去重心的抱住冯涛的脖子,人也清醒几分。
怒斥他,“你干什么,两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快放我下来!”
“你以为我想抱你吗?还不是我答应了那傻大个要把你送到家。”冯涛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乔羽仍不死心挣扎着,手推搡他的胸口说,“那你背我也好过这样抱着。”
冯涛哼一声,“不行,我为你挨了大力一棍,现在也很痛。”
………乔羽不动了,转头看着路上移动的树木别扭的说,“那就谢谢你了。”
冯涛一直看着路面,听他说谢谢分神看他,见他因为别头露出的脖子耳朵,不知什么原因有点发红,他看着路,嘴角却压不住的上扬。
抱着比扶着走快多了,在冯涛的手快没知觉的时候,终于到了村口,慢慢扶住乔羽,由他指路送回到了他的家。
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村里人多口杂,还是不要太惊世骇俗了,省得闲言碎语惹人心烦。
冯涛看出来角落那里稻草浅浅盖住的一具遗体,他猜到是谁的,“乔明赫,天气太炎热了,你父亲…”
“我准备等我妹妹回来再把我爹入土为安,让她再看最后一面,况且我一个人不行。”他笑笑,举起自已的手腕再指向脚腕。
真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把乔羽放在背阴的地方,自已则动手把还保存完好的稻草,一把把捆住后,往房梁上拋。
在屋后背还找到了一把还算结实的靠背竹凳,冯涛试着用力踩上去,勉强能承受住他的重量。
差不多了就从屋檐最外面开始铺,一层压一层往人字形的房梁为终点,捡起地上的干竹枝,分别铺在两侧,这样压住后,稻草就不会轻易被风吹跑了。
乔羽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看着他攀高爬低,有条不紊忙碌着,十平米左右的框架,半个时辰的功夫就铺好了一半。
两人都是国子监里学问最好的佼佼者,本来各自读书也没感觉有什么,但架不住周围的人总是在拿冯涛跟他比。
读写、诗词,为人和样貌等等都被他们无聊的拿去相比较。
还说是冯涛亲口说看不起他乔明赫一天到晚油嘴滑舌,只知讨好同学,师长,脸都要笑烂了还不自知的狗腿子。
时间一长,两个人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就已经相看两厌了。
乔羽打量着他清瘦的背影不禁开口问,“在国子监大家都是学一样的,你怎么还会搭草屋这种东西?”
冯涛动作慢了一拍,继续铺着稻草,头也不回的说,“乔公子是土生土长的都城人,我可不是,我九岁以前跟我娘,姨娘一直在乡下住着这样的茅草屋,看多了也就会了。”
乔羽若有所思,怪不得性格内向,面色苍白阴郁了,又是那些见不得光内宅阴私,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还能如此有上进心也是不容易,虽然但是,干嘛阴阳怪气的,他乔羽又不是看家世交朋友的……
片刻后没听他说话,冯涛捏紧一把稻草转头看他,乔羽扭曲着躺下,已经枕着手臂睡着了。
盯着看了半晌,注意到他的胸口是平稳的上下起伏后,捂着晒得通红的脸颊,才接着忙他的去了。
乔羽醒来时感觉周围光线变暗了,想起自已是在哪里后,他放空自已,好一会才准备爬起来。
他看着手腕的白布条,发现自已严重的伤口都被仔细包扎起来了,还散发的药味。
乔羽正一头雾水,哪里来的布和药?
装满清水的竹筒被一只指节分明,却又伤痕累累的手握着,抵在他唇边,“睡醒刚好喝水润润嗓子。”
只听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试探着问,“公子,是你吗?”
乔羽猛的回头,认出是谁后,又有点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