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下去了,苏然站在了舞台的追光下,他先是嘴角一勾,露出一丝不羁,张嘴喊道:“今儿这事儿,是我和我兄弟不对,在这儿给楚姐、那位大哥还有各位朋友赔个不是了!”
说完,他双手抱拳,朝台下狠狠一弯腰。
酒吧里稀稀拉拉地响起了几声掌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苏然走到舞台中央靠后那台合成器的后面。
他上台后就瞅了一眼这合成器,嘿,这牌子他不认得,但功能键排列跟 61 键的罗兰 XPS - 10 一个样,他心里就有了底。
“啪”地打开开关键,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快速调出钢琴音色,紧接着,那钢琴声就像流水一样缓缓淌了出来,温柔又深情。
伴着钢琴声,苏然扯着嗓子喊:
“朋友,那是舞台上的一把吉他,能给你丫的把生活的乐子都弹出来!”
“朋友,是你丫忧伤日子里的一阵春风,‘嗖’地一下就把你心里那愁云给吹没了。”
“朋友,那是成功道儿上的一个大佬,热心肠地把你往有光的地儿带。”
“朋友,是你在失败苦闷里的一盏大灯,默默地就把你心里那黑给赶跑了。”
“一首《朋友》送给各位!”
舞台上其他灯光“刷”地全暗了,就剩下一道追光照在苏然身上。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想起了我......”
苏然那沙哑沧桑的嗓音一出来,台下的人就像被电了一下,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男人和楚瑶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
“我去,这小子嗓子,邪乎啊!”有人低声说。
“这哪像个小年轻啊,简直就是个夜场老炮儿。”旁边的人附和。
虽然就一简单的钢琴伴奏,可苏然那嗓子就像带着一整支电声乐队似的,气势十足。
随着歌曲高潮起来,酒吧里的人都跟着打起了节奏,几个乐感好的家伙扯着嗓子就跟着唱起来了。
站在楚瑶身边的男人眼睛有点红了,他想起了以前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
被姘头老公砍死的老刀、挨了枪子儿的强子、死在南山矿的二虎、后背挨了 13 刀还推自已快跑的龙哥、到现在都不敢回春河的马子和小日本......
两行热泪就下来了,楚瑶轻轻抱住他的胳膊,温柔地拍了拍,“哥,别想了。”
乐队那个长发键盘手六子看了一眼鼓手,两人眼睛都放光,跟狼似的。
贝斯手王胖子则竖着耳朵听苏然左手的根音,一边听一边点头,“这小子,有点东西。”
钱宇虽然还是一脸不服,可那微微张开的嘴已经暴露了他的惊讶。
“如果你有新的,
你有新的彼岸,
请你离开我——离开我——”
苏然没弹尾奏,“离开我”反复唱了几遍后,歌声和琴声戛然而止。
酒吧里一下子安静得吓人,这种突然的静,就像把人的心给挖空了一样,难受得很。
过了一会儿。
那男人第一个鼓掌,“啪啪啪”。
“哗——”掌声跟打雷似的响起来了。
苏然绕过合成器,慢悠悠走到舞台中间,朝台下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
有三个打扮得挺漂亮的女孩扯着嗓子喊:“帅哥!再来一首!”
这一喊,其他人也跟着喊起来了:
“帅哥!再来一首!”
“帅哥!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
苏然心里想,意思到了就行了,他可不想再唱,又不给钱,唱个屁。他也不管台下喊得多热闹,扭头就快步下了台。
音响师正听得过瘾呢,见人下去了,一脸无奈,只能放 CD,还故意把声音调小了点,嘴里嘟囔着:“真他娘的可惜。”
苏然刚走下台,键盘手六子和贝斯手王胖子就冲过来了。
陈宇吓了一跳,以为他俩要替钱宇报仇,“操”的一声,又拎起了啤酒瓶子,“你们想干嘛?”
六子白了他一眼,“兄弟,别冲动,我们没恶意。”
苏然笑了,“兄弟,啥事?”
六子一把拉住苏然的胳膊,“兄弟,这谁的歌?”
王胖子也满脸激动,“对啊,这歌我咋没听过,谁写的?”
陈宇见不是要打架,这才放下瓶子,点了根烟,“哼,吓我一跳。”
苏然笑了笑,轻声说:“我的。”
“啊?”
六子和王胖子都惊了,不远处的钱宇和鼓手也都愣住了,面面相觑,满脸不信。
六子又问:“兄弟,你还会其他乐器不?”
苏然扭头看了一眼台上,有点装逼地说:“略懂。”
钱宇捂着额头,满脸不屑,“装!这么说吉他你也会?有本事上去露两手,光用嘴说算什么玩意儿?”
六子觉得钱宇说话太难听,就对苏然说:“兄弟,我听你刚才弹钢琴那水平,绝对是大神级别的,就想知道你其他乐器咋样,要不你就表演一下?”他这语气里都不自觉用上了敬语,眼神里满是期待。
苏然瞥了一眼满脸鄙视的钱宇,心里无奈,心想:妈的,走到哪儿都有这种找事儿的货。不过他理解六子,自已以前也这样,这就是真正喜欢音乐的人。
他看向陈宇,陈宇叼着烟嘿嘿直笑,还朝他摆摆手,那意思是:去吧,去显摆显摆。
苏然摇头苦笑,这小子就爱看热闹。
“好吧!”
苏然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台上走。
音响师见他又上来了,心里一喜,连忙把音乐声减弱。
苏然走到钱宇的电吉他前,拿起来看了看,“哼,还行,起码是把真芬达,没拿个假货糊弄人。”
他把吉他背带往脖子上一挂,心里想,就钱宇那两下子,像什么《山下和仁版随想曲第二十四号》,布里安·约翰·彼特·芬尼豪赫的《Kurze Schatten II》这种曲子就算了,别把他吓着,要是以后不敢弹吉他了,还得怪我。
“那就来个《卡农》吧。”苏然嘟囔着。
一个滑弦,音乐瞬间暴起——
4 分 30 秒的《卡农》,苏然 2 分 15 秒就弹完了,速度整整提高了一倍。
全场人都看傻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苏然跟没事儿人似的,施施然坐到了架子鼓后面。
“我去,这是一套五个头的 TAMA 啊,不过这质感,一般般,低端货。”苏然心里想着。
他拿起放在小军鼓上的鼓槌,标准式持槌,先从小军鼓的多跳滚奏开始。
两小节过后,双踩底鼓,鼓槌开始以 32 分音符组成的三连音在嗵鼓、镲片、叮叮镲、吊镲、小军鼓上滚过......
一段高难度的鼓 SOLO 下来,那矮胖的鼓手嘴还没合上呢,苏然已经走到贝斯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