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对着支架上的麦克风懒洋洋地说：“贝司我今儿个就不玩了，让我那兄弟陈宇上来耍几小节。”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朝着台下的陈宇挤眉弄眼，那眼神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劲儿，他可不想放过这能让陈宇露脸的好机会，这小子得练练胆儿。
陈宇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骂：“我去你大爷的，苏然，我才学了半个月啊！你丫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苏然脸色一沉，眉毛猛地一立，眼神里像是藏了把刀，狠狠地瞪着陈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敢不来试试？陈宇顿时感觉后背发凉，心一横，噔噔噔就跑上了台，心里把苏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苏然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就那六小节，你给我反复两遍就滚下台，别给老子搞砸了。”
陈宇没吭声，拿起电贝司，一摸就撇嘴，这手感跟自已的 KS 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不过他也无奈，自已就是个菜鸟，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破牌子。管他呢，先弹了再说。陈宇噼里啪啦就上手了，苏然一看，赶忙冲过去把音量旋钮扭开，擦了把额头的冷汗，破口大骂：“我操！你丫想吓死我啊！没开音量你弹个屁啊！”陈宇却满不在乎，咧着嘴哈哈一笑，接着弹了起来。
十二小节就像一阵狂风，眨眼就过去了，那《Classical Thump》的旋律从电贝司里咆哮而出，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瞬间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王强他们刚露出震惊的表情，演奏就戛然而止。这十二小节可不得了，把电贝司的高难度技巧展现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有两个手法连王强都没见过，就像两颗重磅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了锅。
王强见陈宇放下贝司，急得跳起来大喊：“哎呀，我操，太短啦！兄弟，求你了，再弹会儿！”
陈宇拿着贝斯往支架上放，没经验，差点把贝斯弄倒，苏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低声骂道：“你丫小心点，这玩意儿弄坏了咱可赔不起。”陈宇也不管了，昂着头，背着手，一脸装逼地走下台，嘴里还假谦虚着：“算了，这贝斯不顺手，就这样吧，凑合听吧。”
王强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感觉就像刚吃了一口绝世美味，结果被人抢走了盘子，还没听够呢！他挠着头，心里像猫抓一样痒痒的。
王强见陈宇不搭理自已，赶忙朝苏然迎上去。还没等他开口，苏然就斜着眼睛问：“这段贝斯怎么样？”他想听听王强这个所谓内行人的看法，其实心里对这家伙也没抱多大期望。
王强挠了挠头，琢磨了一下，“咋说呢，这手法和技术，那是相当牛啊！不过呢……就是感觉有点怪，是不是新练的啊？感觉还不太熟呢？”
苏然心里微微一惊，这胖子有点门道啊，一眼就看出陈宇的问题了。就陈宇刚才那表现，外行人听了绝对惊为天人，一般内行人都不一定能瞧出啥来，这胖子不简单，看来不能小瞧他。不过苏然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只有钱飞尴尬地坐在那儿没动，乐队其他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苏然都快被他们烦死了，这时楚雨和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小兄弟，到我办公室喝杯茶？”那男人微笑着发出邀请，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审视。
苏然心里明白，这老狐狸有话要说，正好也想摆脱这几个缠人的家伙，便朝陈宇使了个眼色，两人跟着楚雨他俩走了。
二楼，古香古色的办公室里，楚雨坐在宽大的实木茶海前优雅地沏茶，那动作就像一幅画。那男人丝毫没有因为苏然他俩年轻就轻视，客气地请他们落座，又拿出一包软中华，笑着说：“来，抽根烟。”说着就要给他们点上。陈宇接过打火机，皮笑肉不笑地说：“谢了，我自已来。”
随后，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周东兵，比我小的朋友都叫我三哥；比我大的朋友就喊我老三或者东兵，你们随意。”
“吧嗒”陈宇的香烟掉在了茶海上。苏然皱了皱眉，不明所以，伸手帮他捡起来，看向陈宇。陈宇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周、周东兵？”周东兵点了点头，“你认识我？”陈宇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苏然见状，笑着打破僵局，分别介绍了自已和陈宇，不过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丝疑惑，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屋里烟雾缭绕，周东兵听着苏然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陈宇，那眼神就像要把陈宇看穿一样。苏然说完了，屋里一片寂静，只有茶水烧开的声音在响。倒茶的楚雨察觉到气氛不对，轻声唤道：“东兵！”“啊！”周东兵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招呼：“喝茶，喝茶！”
几个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苏然咂吧咂嘴，赞道：“好茶！这茶够味啊！”楚雨微笑着回应：“谢谢夸奖，这可是东兵特地弄来的。”
周东兵顿了一下，看向苏然：“刚才听你说，你们马上要上大学了？”苏然点点头，没说话，等着他下文。“可惜啊！”周东兵感叹道。
楚雨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人家考上大学是好事儿！”周东兵哈哈一笑，“是，是我错了。来，以茶代酒，赔罪！”“不敢！”苏然和陈宇都端起了茶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周东兵神色一正，看着苏然：“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小兄弟，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上学前这段时间，你每天过来唱几首歌，怎么样？”
苏然心里一动，他其实不太想再在这种场合演出了，上辈子在各种各样的演出场所混了太久，早就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儿他都不想再沾。可他没急着回答，只是看着周东兵，眼神里透着一丝琢磨不透的光。
陈宇今天格外安静，在一旁闷头抽烟，不过听到周东兵的话，眼睛亮了一下，偷偷看了苏然一眼。
周东兵见苏然没说话，接着说：“表演形式你随意，最低两首歌，一首歌 100 块钱，多唱多给。”
陈宇一听，眼睛更亮了，忍不住伸手捅了捅苏然的大腿，小声说：“这价可以啊！干吧！”
苏然心里也有些动摇，这段时间在陈宇家上网，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这里就像他原来世界的 2000 年初，这种演出场所，哪怕是大城市，一般乐队或歌手一天也就 100 块钱，点歌和送花篮另算。小城市的小酒吧，弹唱 50 块，乐队每人 80，这个周老板给的价格，在春河甚至省城都算高的了。唱 10 首就是 1000 块，抵得上这城市的平均月工资了。
苏然想起父亲那双满是裂口、怎么洗都不干净的双手，那是为了这个家操劳的痕迹啊，他暗自叹了口气，沉吟道：“谢谢周大哥，我有个小请求。”
周东兵微微皱眉，“什么请求？你说。”
苏然看着周东兵的眼睛，缓缓说道：“周大哥，我们每天来唱歌没问题，但我希望结账的时候别出什么幺蛾子，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大家都图个省心。现在这社会，人心隔肚皮，有些事儿不得不防。”
周东兵哈哈一笑，笑声在屋里回荡，“小兄弟，你这是不相信我啊？我周东兵在这春河混了这么久，靠的就是信誉。我要是坑你们俩小崽子，传出去我这脸往哪儿搁？”
苏然冷笑一声，“周大哥，不是我不信你，这世道太复杂，我也是为了大家好。我可不想到时候为了这点钱闹得不愉快，你说是吧？”
陈宇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周大哥，我们也是想把事情办好。我们出来混，不就为了挣点钱嘛，别到时候钱没挣着，还惹一身骚。”
周东兵点点头，眼神里多了一丝欣赏，“理解，你们有这想法没错。你们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你们好好干，钱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苏然还是不放心，“周大哥，那咱得立个字据，空口无凭啊。”
周东兵眉头一皱，“立字据？你这小兄弟还挺谨慎啊。行，既然你这么说，咱就立个字据，也让你们安心。”
楚雨在一旁笑着说：“东兵，你看这俩小兄弟多机灵，以后肯定有出息。”
周东兵哼了一声，“机灵是机灵，就是太小心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也没错。”
苏然和陈宇对视一眼，苏然说：“周大哥，还有啊，这表演的设备得给我们保证质量吧？别到时候设备出问题，影响我们表演。”
周东兵不耐烦地挥挥手，“这还用你说？设备肯定没问题，都是好货，我还能在这上面坑你们？”
陈宇接着说：“周大哥，还有啊，我们表演的时候，得保证我们的安全吧？这酒吧里鱼龙混杂的，万一有人闹事，我们可不能遭殃。”
周东兵瞪了他一眼，“你们是来唱歌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不过放心，在我的地盘，没人敢闹事，要是有人敢动你们，我绝不放过他。”
苏然又说：“周大哥，那表演的时间安排得合理点，别把我们当牲口使，我们也得有休息时间啊。”
周东兵笑骂道：“你这小子，事儿还真多。时间肯定合理安排，不会让你们太累的。”
苏然和陈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苏然想了想，又说：“周大哥，我们要是有特殊情况来不了，得提前打招呼，这没问题吧？”
周东兵点点头，“这是人之常情，没问题，提前说就行。”
陈宇笑着说：“周大哥，你看我们这么坦诚，你可不能亏待我们啊。”
周东兵笑了，“放心吧，亏待不了你们。你们好好干，以后有好处。”
苏然说：“周大哥，那我们就先干着试试，要是有什么问题，咱们再商量。”
周东兵点点头，“好，就这么定了。来，喝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