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苏然回了家,一进屋就甩给老爹五千块大洋。
他老爹苏大强瞅着那钱,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啊,扯着嗓子就喊:“儿啊,你这钱打哪儿弄来的呀?”
苏然大大咧咧地一撇嘴:“爸,这是你儿子我在酒吧唱歌挣的呗,咋了?”
苏大强一听,那眉头立马就皱成了个疙瘩,心里头五味杂陈的,暗自琢磨着:“唉,都怪我这当爹的没本事啊,害得儿子得出去卖唱挣钱,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哟。”可又忍不住犯嘀咕,“我咋就从没听这小子正儿八经唱过一首完整的歌呢,虽说他偶尔扯着嗓子嚎两嗓子,听着倒是挺响亮,也还算好听,可就这,咋就能靠唱歌捞钱了呢?难道现在这帮人的欣赏水平都跟我一个样了?”
苏然瞅见老爹那副模样,笑得前仰后合的,上去就拍了拍老爹的肩膀:“爸,您可别瞎寻思了啊,这都啥年代了,又不是古代,我又不是那娇弱的小丫头片子,拉着个瞎眼的爹,扛着二胡去卖唱。现在去酒吧唱歌那可不是啥丢人的事儿,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苏然又拍着胸脯保证:“爸,您就瞧好吧,以后我肯定能挣老多钱了,绝不让您再这么辛苦受累了。”
苏大强哼了一声:“哼,就你小子,那你倒是说说,你啥时候学会唱歌的呀,唱得到底咋样啊?”
苏然那嘴皮子一翻,瞎话那是张嘴就来:“哎呦喂,爸,您可不知道啊,我那都是瞅着电视,天天勤学苦练啊,没事儿还钻小树林里去吊嗓子呢,那练得可老刻苦了。”就这么一通忽悠,直把他老爹给说得晕头转向的,苏然这才住了嘴。
那天晚上啊,苏大强在已经睡熟了的苏然床头坐了老半天,心里头挺欣慰的,暗自嘟囔着:“嘿,我这儿子啊,总算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没白养啊。”
打那往后啊,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快。白天呢,苏然就跑陈宇那小子家里,盯着他练琴,那架势,就跟个监工似的,晚上就跑去铁骑酒吧唱歌。
也怪了啊,打那晚过后,铁骑酒吧里那些个社会上的人就少见了,那个周东斌也不咋过来晃悠了。
有一回啊,苏然去酒吧去得早,就听见几个服务生在那儿闲扯呢。苏然凑过去一听,这才明白,原来之前那天啊,是一个叫丁建国的家伙的忌日,所以那晚酒吧才来了那么多社会上的人,那些人啊,大多都是以前跟着丁建国瞎混的。
这铁骑酒吧的生意也挺有意思,一般酒吧都是晚上八点半往后才开始陆续来客人,可它倒好,每天提前半小时就坐满了,好多人那都是冲着乐队演出前的那两首歌来的。
苏然这人也挺怪,每天就唱两首,多一首都不干,而且唱的大多都是些当下流行的曲子。其实啊,他这是留了个心眼儿呢,不舍得太早把前世那些经典歌曲给拿出来,所以多数时候就唱这个世界的歌。
就算是这样啊,苏然那歌声也是老吸引人了。为啥呢?这里头有三个门道儿。
头一个啊,就是这小子嗓音那叫一个百变。不管是雄浑的、清亮的、高亢的、深情的,还是沙哑的……反正各种感觉他都能驾驭,跟歌曲那是严丝合缝的,听他唱歌啊,人不自觉地就被带进那调调里去了,老陶醉了。
再一个呢,这小子隔三岔五地就唱一首自已写的原创歌曲,虽说就那么几首,还翻来覆去地唱呢,可那几首歌啊,这帮客人那可都是从来没听过的,首首都是经典啊,听着老带劲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帅呗!
对,就是帅!苏然虽说身材看着有点单薄,可那利落的短发,干净的脸蛋儿,再加上那双单眼皮大眼睛,往那舞台上一站,在那昏暗的灯光下,一道追光照着,他安安静静地抱着吉他,嘿,就跟谁记忆里的邻家小弟弟似的,老招人稀罕了。
就因为这个啊,好些个小姑娘,甚至是那些结了婚的大老娘们儿,天天都爱往铁骑酒吧跑,就为了听苏然唱那两首歌呢。
这天啊,高考分数下来了。苏然考了342分,陈宇那小子考了305分,嘿,都过了省艺术学院美术系的本科线了。
苏然上网查了查,发现美术类的本科线比其他艺术类的还高呢,今年省艺术学院音乐类的本科线才280分。苏然心里一盘算,想着要是想转系的话,这文化课成绩倒是没啥问题了。
得嘞,从这往后啊,苏然对陈宇那督促得就更严了,把陈宇给整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啊。
陈宇去了几次铁骑酒吧之后,就打死都不想再去了,为啥呢?他总觉得那周东斌看自已的眼神不太对劲啊,心里就犯嘀咕了:“我去,这大哥不会是有那啥龙阳之癖吧?”越想越害怕,索性就不敢再去了。
这天上午啊,苏然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本老厚的《乐理与和声学》,“啪”的一声就扔到陈宇跟前了,扯着嗓子喊:“瞧见没,一年内给我把这玩意儿啃下来啊,不然有你好看的!”
陈宇拿起来翻了几下,当时就傻眼了,不服气地嚷嚷:“卧槽,苏然,你丫全会呀?吹呢吧!”
苏然脑袋一扬,那表情别提多不屑了,点了点头:“那当然了,就这,洒洒水啦。”
陈宇一听,眼睛一瞪:“好啊,那我考考你!”
苏然眼珠一转:“行啊,你随便考三道题,要是我都答对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学这本书,别想耍赖啊!”
陈宇坏笑着问:“那要是错了呢?”
苏然一撇嘴:“要是错一道,以后你说啥我都听你的,咋样,敢不敢赌啊?”
陈宇一听,立马扬起手:“君子一言!”
苏然也不含糊,“啪”的一声跟他拍了下手:“驷马难追!”
陈宇赶忙翻开书,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感觉脑袋都快炸了,瞅了半天,好不容易翻到一页汉字多点的,就念了起来:“哎,问你啊,啥是调式啊?”
苏然那是不假思索啊,张嘴就来:“嘿,这你都不知道啊?在音乐里呀,按照一定的关系把好些个音连一块儿,一般不超过七个音,组成一个体系,然后以一个音为中心,也就是主音,这整个体系就叫调式呗,这都常识啊,你丫上课都睡大觉去了吧?”
陈宇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不由自主地就夸了一句:“卧槽,行啊你!”
接着又问:“那啥是切分音啊?”
苏然一听,忍不住苦笑:“我说你丫能不能整点有难度的啊,净问这些小儿科的问题。”
陈宇一脸惊讶:“我去,这还不难啊?我觉得挺难的呀,你别是答不上来,在这儿装呢吧?”
苏然那个气啊,指着书就骂:“难个屁啊!你往后翻翻呀,越往后越难呢,你这是故意的吧,成心不想让我答对呗?”
陈宇一脸得意,眼神里透着鄙视,嘿嘿笑着:“哟,我看你就是回答不上来了吧,快说,啥是切分音啊,别磨磨蹭蹭的啊。”
苏然翻了个白眼:“切分音啊,英文叫synopation,就是变换小节中强弱拍位置的一种节奏呗。它形成的格式有几种呢,一种就是弱拍音延续到强拍位置,还有……反正就那几种情况呗,这玩意儿上过音乐课的小学生都知道啊,你丫还好意思拿来考我呢。”
陈宇满脸的惊讶啊,嘴巴张得老大,瞅着苏然就喊:“苏然,我去,你啥时候学会这些玩意儿的呀?我咋感觉你这人现在变得怪怪的呢,不会是被啥玩意儿附身了吧?”
苏然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小子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没想到还挺细心呢,嘴上赶紧解释:“你丫别瞎扯犊子啊,你天天在外面跟人打架斗殴瞎混的时候,兄弟我可是天天在家闷头学习呢,能跟你一样吗?”
陈宇压根不信啊,撇着嘴说:“拉倒吧你,就你?我可没少趴你家窗户偷看,你丫多数时候都在那看武侠小说呢,还学习,骗鬼呢吧!”
苏然急眼了:“我那叫劳逸结合,调剂一下紧张的学习氛围懂不懂啊你?还考不考了啊,不考就算你输了啊,别在这儿磨叽了。”
陈宇一听,连忙把书往后翻,心里想着:“哼,我就不信难不倒你。”翻了半天,终于又找到一页汉字多点的,起码自已能看懂啊,就念了起来:“哎,问你啊,七种中世纪调式都是啥呀?”说完,还一脸阴险地看着苏然,那意思就是,哼,我看你这下怎么答得上来。
苏然哼了一声,张口就来:“七种中世纪调式啊,那可是中世纪的欧洲出现的几种调式呢。那时候是罗马教会统治欧洲,所以后来人们就把这些调式叫做[教会调式体系],也叫[中古调式]。它们的共同特点就是音阶由七个音构成,全都是自然音,没有变化音,就好比只在钢琴的白键上弹奏似的,所以人们也把这些调式叫做[自然调式体系]。它们分别是爱奥利亚调式、伊奥尼亚调式、多利亚调式、弗里几亚调式、利底亚调式、混合利底亚调式、洛克利亚调式呗,咋样,服不服啊?”
陈宇当时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瞅着苏然,心里在狂喊:“苏然,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丫不会是被外星人给附身了吧?”
苏然不耐烦地问:“哎,对不对啊,你倒是说句话呀。”
陈宇还在那保持着一副痴呆儿的表情呢,半天没回过神来。
苏然火了,扯着嗓子大吼:“对了就赶快给我练琴去啊,晚上老老实实看书学习,不然的话,哼,有你好看的!”
陈宇吓得一哆嗦,弱弱地问了一句:“我……我想知道,那……那要是不听话,你说的家法是啥呀?”
苏然一瞪眼:“我还没想好呢,你别逼我现在想啊,赶紧的,该干啥干啥去!”
说完,苏然一转身就坐到电脑跟前登录游戏玩起来了,陈宇仰天长叹啊,嘴里嘟囔着:“畜生呀,真是特么欲哭无泪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