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几只苍蝇又缠上了老樊，他不耐烦地挥手驱赶。
“搞什么鬼？你赶紧给后勤老李打电话，让他们来好好拖拖地，再拿点杀虫剂来！”老樊黑着脸对李老师吼道。
李老师赶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有几只苍蝇撵着苏然到了舞台上才飞走。
苏然笑着跟乐队的学生们点头打招呼，几个拿小提琴的女生小声说：“哇，这帅哥可以啊！”
舞台右边有一台黑色三角钢琴，没人在那，苏然走过去没急着坐，而是站在旁边。
这是一台 YAMAHA 的 C7X 系列 9 尺演奏琴。
YAMAHA 钢琴音色平衡还凑合，键盘触感也行，弹多声部和巴洛克作品挺合适，就是比起施坦威，整体协调性和音乐感差了点。
苏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已压根没准备弹啥，光想着让陈宇出风头了，自已会的曲子太多，反倒没琢磨弹啥曲目。
前世，他 6 岁在第二个孤儿院的时候开始接触钢琴。
他还记得那个叫艾晴的女老师，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漂亮得很。
小时候的事儿他大多忘了，但那天他记得清清楚楚，艾老师看到他初次摸琴就展现出天赋时，那震惊的表情他忘不了。
钢琴陪他度过了孤独的童年。
音乐厅安静得很，所有人都盯着他。
苏然一只手搭在钢琴上，笑着看向台下，大声说：“嘿，我突然都不知道弹啥了！”
舞台上的学生们善意地笑了。
“刚才那些苍蝇‘嗡嗡嗡’的，倒给了我灵感，那我就即兴来一首吧！”说完，苏然朝台下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坐到钢琴前。
这些学生和台下的李老师都不知道苏然是谁，也不明白他为啥要上台弹，一听说是苍蝇给的灵感还要即兴演奏，都好奇起来。
开什么玩笑？苍蝇能有啥灵感？
老樊一听苏然不弹固定曲目，要即兴，心里就不爽，觉得这小子在装犊子。
他才多大？
大一新生也就十八九岁，能好好弹一首十级曲子，就算有点错，自已看在他有才华的份上，都可能答应他转系。
现在他居然要即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苍蝇？哼！难道要即兴一首《苍蝇圆舞曲》？
老樊抱着胳膊不吭声，一屁股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舞台上大部分学生好奇地看着苏然，也有些学生懒散地拨弄着乐器，刚开学就排练，他们还没从暑假的懒劲儿里缓过来呢。
台下的陈宇紧张得手心冒汗，呼吸都急促了，心里直打鼓。
这时候的苏然，虽然穿着便宜的休闲装，但腰杆挺直，表情严肃，双手往钢琴键盘上一放，那气质瞬间就不一样了。
琴声突然响起来。
先是高音区快速半音阶下行两个八度，那声音就像一只发了疯的马蜂，翅膀扇得呼呼响，朝着人猛冲过来！
这哪是苍蝇啊？
“我去！”老樊一下站了起来，他是老钢琴家了，知道这一句有多难，他明白了，原来是苍蝇的“嗡嗡”声给了这小子灵感！
这种突然又密集的半音阶快速弹奏，那种意外感和紧迫感，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紧接着，苏然那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用四度以内的半音阶上下翻飞，十根手指都快看出虚影了。
琴声变成了一股密集的音流，就像一群马蜂飞到了眼前，在大家耳边乱飞，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所有人都惊了，就连那些漫不经心的学生都抬起头，张大了嘴……只有陈宇在那点头，嘴里嘟囔着：“我靠，还真有点苍蝇那味儿！”
然后，苏然的手指整体往右移了四度，刚才的声音在下属调上又响起来了。
李老师扭头小声问老樊：“主任，这是新来的老师？也太年轻了吧！”
老樊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
老樊心里那叫一个震撼，像有一万匹马在狂奔。
他真不敢相信，这样的音乐是从这毛头小子手里弹出来的，而且还是即兴！
音乐一响，谁都能感受到苏然指尖的速度和他身上那种激情，不管是弹的还是听的，感觉全身的脉搏都跟着这节奏跳动了。
接着，一些同音和不和谐音开始反复出现。
中段在息声部继续进行，低声部出现了新主题，这种三度小跳进行的旋律主题，和前面半高阶进行的旋律一对比，特别跳跃有力。
舞台上，管弦乐队的学生们都站起来了，一个女生小提琴弓子掉了都没察觉。
钢琴声突然变幻八度再现主题，经过一段变形和一长串伴音上行级进后，干净利落地结束在主音上。
正好一分钟，曲子结束了。
苏然保持着手型愣了五秒。
然后，他站起来，慢慢走到钢琴前，笑着把右手放在胸前，朝台下的老樊和李老师鞠了一躬。
接着，又转身给舞台上的学长学姐们鞠躬。
舞台上，管弦乐队的学生们开始鼓掌，越来越响。
台下，老樊也鼓掌，李老师也跟着“啪啪啪”地拍起来。
陈宇看得清楚，老樊和李老师那激动的样子，他知道这事有戏了，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大喊一声：“太棒啦！”
一个吹长笛的长发女孩朝苏然喊：“帅哥，这曲子叫啥？”
苏然假装想了一下，“就叫《野蜂飞舞》吧！”
陈宇傻眼了，刚才不是说苍蝇给的灵感吗？明明是苍蝇在嗡嗡叫啊，哪来的蜜蜂？不过他又挠挠头，叫《苍蝇飞舞》也太难听了……管他呢，厉害就行！
他心里还犯嘀咕，这家伙啥时候变得这么猛了？有这好事怎么不带上我？要是我也能突然这么厉害，就不用天天苦哈哈地练琴了……
掌声又响起来，大家都觉得这名字和曲子很配，乐队的学生们都用羡慕又敬佩的眼神看着苏然。
老樊一个劲儿点头，《野蜂飞舞》，这名字好，不知道他能不能把谱子写下来，要是能，这曲子肯定能出名！
苏然又说：“老樊头，下面我想让我兄弟陈宇上来秀一段贝斯。”
老樊点头，看向陈宇。
陈宇傻笑着，朝老樊和李老师鞠了一躬，就往舞台上跑，上台阶的时候还差点摔个狗吃屎。
老樊忍不住笑了，这浓眉大眼的小子才像这个年纪的样子，毛手毛脚的，哪像台上的苏然，沉稳得不像个孩子。
一个拉大提琴的男同学递过来一根插线，陈宇接过说：“谢了啊！”
“那啥，接下来，我给各位老师、同学们表演一段电贝司技巧 SOLO，谢谢啊！”陈宇说得磕磕巴巴的，这些话还是苏然提前教他的呢。
苏然站在钢琴旁，感觉比自已弹琴还紧张，心里直念叨：“兄弟，你可别搞砸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