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贝斯 solo 的 22 小节一下子就过去了，陈宇微微眯着眼，早没了紧张劲儿。瞅见没人喊停，他就又开始重复弹。
老樊心里那个悔啊，暗骂自已咋没把流行音乐电声专业的老许叫过来听听呢。就陈宇这贝斯弹的，能把省城那些所谓的专业贝斯手虐得体无完肤。
苏然使劲儿挥了下手，可陈宇跟瞎了似的，压根没瞧见，还在那傻乎乎地反复弹呢。苏然气得够呛，撒腿就跑过去。
“走啦，你俩跟我走！”老樊朝着舞台上的苏然和陈宇喊了一嗓子。
看着他们三个离开的背影，舞台上的人又开始鼓掌，那掌声噼里啪啦的。
李老师站在那还没缓过神呢，心里直犯嘀咕，主任也没跟她说这俩小子是干啥的呀，瞅着不像老师，可这水平，比学院里不少老师都厉害呢。
老樊心里清楚，这掌声是给这俩活宝的。他又想起苏然之前说的话：您要是不帮我们，可就错过两个以后能在全国甚至全世界都响当当的音乐人啦！
当时老樊还觉得这小子太狂，现在想想，嘿，还真不是吹的。
回到办公室，老樊没回办公桌那儿，而是招呼他俩往沙发上坐，自已准备泡茶。
苏然赶紧拦住，满脸堆笑地说：“领导，您这可折煞我了，哪能让您动手呢。”
老樊看着苏然那泡茶的手法，行云流水的，不由得点了点头。他老樊这辈子就好三样：抽烟、喝茶、玩音乐。
苏然这泡茶的架势，烫杯热罐、投茶、洗茶，最后倒个七分满，一看就是个老手。
三人喝了口茶，苏然刚要说话：“主任……”
老樊脸一板：“叫老师！”
“哎！”苏然乐了，“老师！”
老樊伸出一根手指头，苏然和陈宇都懵了，不知道啥意思。
“就一天，给我一天时间，不过我有个条件。”
苏然和陈宇对视一眼，陈宇那脸上的惊喜都快溢出来了，苏然倒是沉得住气。
“老师，您就直说吧！”苏然说道。
“研究生你得跟着我读！”老樊一脸严肃，那眼神盯着苏然。
苏然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胃口不小啊，想得够远的。
他立马装出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老师，这也太早了吧？我这本科还没影呢！”
“不早！”老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有办法让你最快两年本科毕业！”
苏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拿起公道杯给老樊倒茶，笑着说：“谢谢老师！不过我也不着急，还想好好享受下大学时光呢。”
老樊又开始打听他俩的家庭情况，一听苏然他爸是修自行车的，陈宇父母是普通工人，老樊惊得瞪大了眼。
“你！你小子忽悠我呢？”老樊脸一黑。
苏然满脸愧疚，赶紧站起来：“老师，您可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想让您可怜可怜我们，才出此下策，我给您赔不是了！”
陈宇也跟着站起来，心里纳闷，苏然咋这么快就把谎给捅破了呢？
两人恭恭敬敬给老樊鞠了个躬，老樊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哼！下不为例！”
可一转眼，老樊又笑了，指着苏然说：“你这小子，一肚子坏水！”
苏然嘿嘿笑着，还学陈宇平时的样子挠挠头。
又闲扯了几句，苏然偷偷扯了下陈宇的衣服，两人鞠躬告辞。
回去路上，陈宇就忍不住了，质问苏然：“你为啥这么快就交底了？”
苏然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傻小子，目的达到了不就行了？咱俩那点事儿能瞒多久？早点说，老樊才不会真发火，不然以后可有咱们受的。”
“能有啥麻烦？”陈宇还是不服。
“傻兄弟，你得记住，撒了一个谎，以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圆，那可太累了！”
……
老樊在办公室里抽着烟，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今天可真是捡到宝了！
苏然那钢琴水平，跟自已比起来那是不相上下啊，这小子怎么跑这省艺术学院来了呢？
就他这水平，应该去燕京音乐学院、华夏音乐学院、上海音乐学院啊，甚至可以去伊斯曼音乐学院、茱莉亚音乐学院、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在这破地儿，真是屈才了！
老樊又点了根烟，继续在那转圈。
他琢磨着得赶紧帮苏然把本科和研究生读完，然后送他出国深造两年，镀镀金。到时候，这小子绝对能成为世界闻名的钢琴大师。
一想到自已能有这么个厉害的学生，老樊坐不住了，急忙走到办公桌前打电话。
他平时可是个爱干净的人，这会儿烟灰掉地上、桌上，他都顾不上了。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老樊，啥事？”
“博翰，有个急事！”老樊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说！”
“有个学生要转系……”
老樊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说：“我在市里开会呢，你晚上来家里，让你嫂子炒几个菜。”
说完，电话就挂了。
老樊无奈地放下电话，他和院长李博翰是燕京音乐学院的老同学，关系那是杠杠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屈尊来这个在国内艺术院校里排名靠后的学校。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老樊拎着瓶茅台就去了李博翰家。
他俩家前后楼，就在学院家属区。
李博翰一开门，瞅见老樊手里的茅台，眼睛都瞪大了：“哟呵？太阳打西边出来啦？终于见你出血了！这不是过年从我家顺走的那瓶吧？”
老樊嘿嘿一笑：“嘿，真准！就是那瓶！”
李博翰比老樊矮半头，身材瘦瘦小小的，头发都白了不少，都是操心学校那些破事儿闹的。
他推了推眼镜，伸手一拦：“酒留下，人可以走了。”
老樊嘿嘿笑着，根本不理他，从他旁边挤进去，扯着嗓子喊：“嫂子，做红烧肉没？”
一个优雅的身影从厨房探出来，咯咯笑着说：“能少得了你的红烧肉？快上桌吧，刚端上去呢！”
老樊和李博翰坐在餐桌前，李博翰瞅着他说：“你这急性子，说吧，是不是又发现啥好苗子了？”
老樊给李博翰倒满酒，端起酒杯说：“博翰，来，先为我庆祝一下！”
李博翰见他还卖关子，无奈地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不是苗子，是个奇才！比我当年厉害多了，比梁海舟那小子都牛！”
“谁？比梁海舟还牛？”李博翰满脸震惊，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梁海舟是谁？
那可是在世界上都响当当的青年钢琴大师！
10 岁的时候，在法国第二届青少年国际钢琴比赛拿了第一名，还得了杰出青少年艺术成就奖。
13 岁，在第一届伊万诺维奇国际青年音乐家比赛又拿了第一名。
16 岁就从茱莉亚音乐学院毕业了。
18 岁又跑到曼哈顿音乐学院连读博士。
他可是第一个和维也纳、俄罗斯、柏林这些一流乐团长期合作的钢琴家，也是在全世界那些著名音乐厅都办过个人独奏会的华夏青年钢琴家。
李博翰伸手就想去摸老樊的额头：“老樊，你没烧糊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