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樊拿起筷子就朝着对面那人的手敲了过去,然后开始讲今天经历的事儿。
刚说了没几句,李博渊的老婆周文琳走了过来,在餐桌前坐下。
老樊讲完,李博渊和周文琳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世界上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厉害的年轻人呢?
春河那可是个偏远的林城,离省城可有三百多公里呢。这些年是出了几个歌星,可有名的钢琴高手一个都没听说过,这小子是跟谁学的啊?
“博渊,别瞎琢磨了,你还不信我的判断力和听力吗?这种人才,那可不光是我的荣耀,也是咱们学院的荣耀,绝对不能放跑了!”老樊急切地说道,眼神中透着坚定。
李博渊点了点头,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老樊,这事儿我没意见,不过,我有个条件。”
老樊见他说得如此严肃,赶忙点头。
“别让这小子出国,博士可以在燕京音乐学院或者华夏音乐学院读,都行,但就是不能出国!”李博渊说完,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你想想陆瑶、艾梓熙、钱晓宇!”
说着,李博渊的眼眶泛红了,“咱们在他们身上耗费了多少心血,寄予了多少期望啊!可他们一出国就没了消息,再也没回来过!这算什么事儿啊!”
“老李!”周文琳喊了一声,急忙抽了一张餐巾纸递过去,“才喝了点酒,你就开始念叨了?不是说过这些事儿别再提了嘛!”
李博渊拿起酒杯,一仰头,把酒一饮而尽,看向老樊说:“你得答应我,就这一个条件。只要你能做到,明天就给他们办转系。”
老樊毫不犹豫,端起酒杯,“就这么定了!”说完,也一仰头把酒干了。
老樊喝多了,走路东倒西歪的,还没到三楼就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
楼道里的感应灯灭了,四周安静得让人发慌。
他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院长李博渊是搞小提琴的,陆瑶是他的得意门生;艾梓熙和钱晓宇是老樊的宝贝学生。
想当年,这三个孩子就跟自已的孩子似的,在他们家里自由出入,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些孩子身上了。
可这仨孩子毕业后,都出国读博了,在国外也都取得了不少荣誉,可都快 10 年了,却一个都没回来。
老樊心里明白,自已又不会看相,当年没看出艾梓熙和钱晓宇会是这样,现在和苏然、陈宇接触时间不长,也不知道这俩小子以后会不会变。
但他是真舍不得苏然这个奇才。从私心来讲,这小子要是以后成了大腕儿,那自已这个当老师得多有面子啊!自已教出这么个天才,走在路上都能挺直腰杆。
从公心讲,苏然要是出名了,那是学院的骄傲,也是国家的荣誉啊!这小子的才华可不能被埋没。
这种人才,说什么也不能放手。
李博渊的要求,他也只能答应。苏然以后会怎么样,谁能知道呢?毕竟自已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苏然还小,看来自已得多花点心思,平常多给这小子灌输点爱国思想,得让他知道根在哪里。
楼道里,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的,老樊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首《野蜂飞舞》,手指不自觉地在空中弹起来,他心里想着:“这苏然,真是个怪才,说不定以后真能在音乐界掀起一阵风暴。”
第二天吃完早饭,苏然和陈宇在校园里溜达。
陈宇撇着嘴,满脸不屑地说:“咱美术系的妹子真是不咋地啊!你看看昨天舞台上那些音乐系的美女,那脸蛋、那身材,啧,真是没法比啊!”
苏然笑着打趣道:“你这家伙,就知道看美女,那是你没去舞蹈系瞅呢!”
陈宇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饿狼看到了猎物,“走!去舞蹈系看看!”
“干啥去?”苏然明知故问。
“看跳舞啊!肯定有好多漂亮妹子!”陈宇兴奋得手舞足蹈。
“你个色鬼!就知道看跳舞!走,继续熟悉熟悉校园!”苏然拉着陈宇就走,陈宇还一步三回头,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中午,两人在食堂吃完饭,刚回宿舍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进来个有点谢顶的中年男老师。
“你们谁是苏然和陈宇?”男老师一进门就大声问道,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
屋里就四个人,另外两个出去了还没回来。
苏然举起手,“我是苏然。”
陈宇虽然脑子有点大条,但也猜到是转系的事儿,也赶紧举手,“我是陈宇。”
“收拾下东西,跟我走!带你们去办转系手续!”男老师说完,眼睛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心里直犯嘀咕,这俩小子什么来头?这可真是奇怪。
这老师在这学校待了十几年了,这种事儿还是头一回碰到呢!
李校长亲自过问,没经过美术系推荐,两个还没军训的新生,就要转到音乐系,这得是什么厉害的关系啊!
苏然和陈宇收拾东西可快了,没一会儿就弄好了,他们心里都乐开了花,尤其是陈宇,边收拾边哼着小曲。
出门前,他俩和屋里那瘦高个、另一个同学说了声再见。
宿舍门一关,屋里那俩家伙还在发懵呢,对视一眼,瘦高个先开口了:“我就说嘛,这俩货怎么看都不像咱们美术系的,这才住了一晚就搬走了,听那老师的意思,是转系了?转哪儿去了?新生能这么随便转系?”
……
那老师带着他俩往音乐系宿舍走。
音乐系宿舍分 A、B 两座,就在最北边琴房楼后面。
老师一边走,一边介绍音乐系的布局。
人工湖北岸是行政楼,后面依次是音乐厅、教学楼、琴房楼和两座宿舍楼。
A 栋四层,是男生宿舍楼。
B 栋三层,是女生宿舍楼。
这俩楼看着可比美术系的宿舍新多了,苏然心里想着,这环境还不错。
这老师身体看着不太好,爬到四楼,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他在心里暗自叫苦,这俩小子可真能折腾人。
三人走到走廊最西边,老师拿出钥匙打开门,说:“整栋楼就 428 是 4 人间,不过卫生间在走廊那头,有点远。现在就你们俩,先把行李放好。”
苏然和陈宇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能住 4 人间已经是运气好了,现在还没人,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他俩赶紧把行李往两个下铺一扔,苏然心里想着:管他呢,先占了下铺再说,要是再来人,再想办法。陈宇则在一旁兴奋地说:“哈哈,这地方不错啊!”
老师看着他俩放行李,心里暗暗琢磨,这俩小子和老樊到底啥关系啊?能这么特殊照顾,看来不简单。
这宿舍虽说离卫生间远,但人少安静,苏然和陈宇都挺满意,苏然心想,终于能有个安静的地方练琴了。
转系手续那叫一个麻烦,他俩在美术系和音乐系之间来来回回跑了三趟,跑得腿都快断了,一直折腾到下午快四点才办完。
两人从行政楼出来,累得像两条死狗,刚走没几步,就看见老樊了。
老樊今天穿着件浅灰色半袖 T 恤,浅蓝色的薄料牛仔裤,一双白色运动鞋,看着年轻又有活力。
两人赶紧喊:“老师!”
老樊一愣,问:“你们俩在这儿干嘛呢?不是该去分班了吗?”
“分班?”他俩一脸懵,完全没反应过来。
“对啊!快去教学楼看看你们分哪个班了!”老樊说。
“哦!”他俩光顾着转系了,哪知道还有分班这事儿啊。
苏然坏笑着说:“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问吧!”老樊看着他,不知道这小子又要搞什么鬼。
“您天天在校园里溜达,您家里那位就不担心啊?”苏然一脸坏笑,眼睛滴溜溜地转,就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老樊先是一愣,然后问:“什么家里那位?担心什么?”
“老师,您这颜值,那些女学生不得像蜜蜂见了花一样往您身上扑啊!”苏然说完,自已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陈宇也在旁边跟着笑。
老樊气得脸都红了,抬起脚就朝苏然踹过去,“你小子,没大没小!”
苏然早有准备,拉着陈宇撒腿就跑,边跑边喊:“老师,明天就军训了,我们肯定好好表现!”
“哼!你们最好是!”老樊笑骂着朝他们的背影喊。
“放心吧,帅哥!”苏然头也不回地喊。他今天心情那叫一个好,这两个多月的努力总算没白费,感觉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一样。
老樊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这小子,真是的。”
他又暗自想,这苏然可不像个 19 岁的愣头青,这么多年了,还没哪个新生敢跟自已这么开玩笑呢,难怪大家都叫自已“老樊头”,看来这小子以后有得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