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怀里揣着钱,紧紧拉着衣服走的飞快,她穿过街道,绕过几条巷子,转个弯,进了一家小小破破的屋子,房门一推开,一股呛人的药味扑鼻而来,姑娘赶紧关上门,松了口气,拿出一大袋钱,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昏睡的男子。
炉子上还在熬着药,姑娘将钱放在床边,走过去,将熬好的药倒出来,端到床边,伸手轻轻推了下男子,“恩公,该喝药了,恩公?”
王招宝微微睁开眼,然后又撑不住的闭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又睁开。
李海佟也不敢动他,因为也不知道他哪儿疼,只好一小口一小口的让他这样躺着喂着,“恩公,你的那件金甲我拿去当了,那家老板还可以,给了我十两黄金,我打算带你离开这里,我们找一处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等你把伤养好了再说,你觉得呢?”
那天李海佟以为他死了,打算第二天就去棺材铺,没想到天微微亮时,他突然活了过来,但是也就是有喘气而已,黑血是不吐了,身上的伤越发严重,李海佟只好用仅剩的钱去请了个大夫,大夫说他就剩一口气了,救了也是白救,但收了钱,就处理了下他的伤口,然后开了点药。
李海佟将马板车卖了,又请了别的大夫来,大夫说他体内的脏腑皆损,血气失了太多,活不过十天,让她准备后事,正好李海佟觉得有些不舒服,就让大夫顺便看看,才知道她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眼下过了五天,他身上的伤口止了血,但是他说不了话,动不了,只要一动他,他就疼的浑身发抖,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一直在昏睡中。
李海佟决定离开这里,她的相公刚死不久,她现在又有了身孕,在这里随时会碰到她以前的嫖客,而且,也不方便照顾恩公,要是让人知道她带了个男的回来,那肯定会流言四起,只有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小村庄,她可以对外说他是她相公或弟弟,最重要的是,他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已死之人,绝对不能被发现,否则他们都得死,这些担忧她都和他说过,只是他没给什么反应。
“我昨天已经看好了一辆马车,如果你同意,我们今天下午就离开。”李海佟说完,就见他眉头一皱,吐了口血出来,她吓得赶紧拿布给他擦掉,“没事吧?对不起,我喂太大口了是不是?”
王招宝轻轻喘着气,他现在不能太过用力的呼吸,所以他的反应会变得很慢,他闭上眼,一会儿又睁开,微微点了下头。
“那我再喂小口一点?”李海佟见他摇了摇头,“你是同意离开?”
王招宝点了下头。
“好,那我现在就去把马车买来。”
李海佟这两天就在盘算离开这事,所以她很快就准备妥当,把马车铺上被子,将又陷入昏睡的恩公尽量小心的背上了马车,然后架着马车离开了,没想到的是,她才刚到城门口,马车就被拦下了。
一看竟然是被吴大勇砸了头的陈家老爷,李海佟心道不好,一时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你想干什么?我该赔你的钱都已经赔了!”
“当时的钱是赔了,那现在我突然头晕了,你现在得给我一百两银子,而且在我同意之前,不能离开这里。”
原来这陈家老爷一直怀恨在心,前几天更是派人制造意外,把吴大勇害死了,今天有人看见李海佟去了当铺,出来的时候怀里好像揣了一袋子东西呢,这事就传到了陈家老爷耳里,他就让人盯着她,这才将她拦下。
“你!你这是耍无赖!”李海佟握紧缰绳,“我哪儿还有钱给你啊!”
“没有?没钱还买马车?”陈家老爷冷笑一声,“给我把车里搜一遍!”
城门口有官兵,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李海佟急得伸手挡住车门,“你们不能这样!别过来!”
“哼!”陈家老爷摆摆手,示意手下把李海佟拉开,“你是藏了什么宝贝了?”
一只修长白皙却干瘦的手从马车车帘后伸了出来,中指指甲压在大拇指下,相交的地方夹着一小块碎银子,比了个弹东西的手势。
陈家老爷和手下愣了愣,见那只手就这样不动,陈家老爷大喊,“哎呦,还藏着个人?是不是小美人啊!!!!”
一声惨叫从陈家老爷嘴里发出,手下转头一看,只见陈家老爷额头竟然镶了块小碎银,血流不止,“老爷?!”
“滚!”那手收了回去,一声极其沙哑的声音自车里传来,听着像是位与手不搭的老者。
“快走。”
耳边传来微弱沙哑的声音,李海佟回过神,赶紧拉起缰绳,一甩,朝着城门口而去。
“站住!”陈家老爷捂着额头,被扶着站起来,他半张脸都是血,气的大喊,“官差,拦住那辆马车!她偷了我的东西!快!”
城门口的官兵早就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听见有人这么喊,下意识的将跑过来的马车拦下。
“官差大哥,”李海佟被迫停下,急道,“他是胡说的,他想讹我钱!”
“有没有偷,我们搜搜便知。”官兵上前,示意她先下车。
不行!要是被他们发现恩公,那就死定了,李海佟握紧缰绳,准备看能不能硬闯出去。
“差大哥,这臭娘们背着我偷汉子,现在拿着我的钱要逃跑,”陈家老爷追了过来,“还将我打伤,我要告他们!”
“不用麻烦,你跟本王说说,本王给你做主。”
在场的人都转头看向从城门外骑着马儿过来的少年,那少年生的十分俊美,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素色劲装,低调但是难掩浑身散发出来的贵气。
官兵回过神,赶紧跪下,“参见宁王!”
苏年翻身下马,示意官兵起来,走过去,朝陈家老爷笑道,“陈老爷,你爹死后,你们陈家都快被你败光了,你们家还有钱吗?”
“宁…宁王,”陈家老爷尴尬的笑了笑,“她……她是我小妾。”
“不是的!”李海佟赶紧下了马车,朝着这位贵人跪下,红着眼道,“王爷,我不是他小妾,几个月前他想欺辱我,被我相公打伤了,我们已经赔过银子了,但是他一直不肯放过我们!请王爷替我做主!”
“胡说!”陈家老爷怒道。
“陈老爷,”苏年有些不耐道,“要么本王派人去查一查,要么现在让她走,她的马车挡着本王的路了。”
“…怎么敢劳烦王爷呢,”陈家老爷赶紧摆手,谁敢惹宁王啊,虽然这城门宽的很,“先放她走吧,王爷您先请。”
“你快走吧。”苏年朝跪着的姑娘道。
“多谢王爷!”李海佟赶紧起身,上了马车,驾着马车出了城门。
苏年也转身回到他的马儿身边,摸了摸挂在马背上露出小脑袋的一只小黑狗,翻身上马,进了城门。
陈家老爷一看苏年走远了,立马招呼手下打算去追,没想到刚一转身,就见一胖胖的男子拉着马儿朝他笑,他赶紧跟着笑道,“呦,是福爷啊。”
“陈老爷打算去哪儿?”福根摸着肚子朝陈家老爷走过去。
“没有,没去哪儿。”
“我们王爷说了,让那位姑娘走,你不是想去把她抓回来吧?”
“不是,王爷发话我怎么敢不听呢,不过,”陈老爷指了指额头,“福爷,那我这伤可是刚刚她车里的人给伤的。”
“给,”福根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陈老爷,“这是王爷替他们给你的,我劝你还是乖乖收下,不要去追,惹了我们王爷,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陈老爷手下银票,“福爷说的是。”
福根用眼神示意陈老爷快滚,等陈家老爷离开了,他才转身叮嘱城门的官兵,让他们这两天不要放陈家老爷的人出城门。
这陈家老爷苏年怎么会认识呢?陈家原来是国都有名的富家,后来会赚钱的老爷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只会花钱行乐的儿子,就是现在这位陈家老爷,他是苏韦林的狗腿子,天天跟在苏韦林屁股后面,不是什么好货色,苏年见过他两次,两次都碰到他在调戏丫鬟,所以苏年非常讨厌他。
李海佟拉紧缰绳,马车停下,她探头看了看后面,没有动静,赶紧掀开车帘,一下便闻到了血腥味,恩公半趴着,下巴沾满了鲜红的血,陷入了昏迷,她急忙将他扶好,让他躺着,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探了探鼻息,依旧是那么微弱。
她找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取了三片准备好的参片塞进了他嘴里,才继续赶路。
苏年一到王府门口,将小狗抱下来,大步进了王府,高兴的朝大非的院子走去,一进院子就感觉出奇的安静,他去大非的房间转了一圈,没人,心道大非还没回来。
将小狗放在他练功的院子,摸了摸它的脑袋,笑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小黑,就住在这儿,你的主子就是我和大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