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惜言仔细地将“掌控”二字在嘴里嚼了嚼,又在心里品了品,觉得还真贴切,但谁让她喜欢一禾呢?
“我心甘情愿的。”
慕小年抓了抓本就乱糟糟从不打理的头发,一副崩溃了的神情,“不成了!我真的是要疯了!你老公真的是太可怕了。”
木惜言听着小年对一禾的评价,她内心毫无波动,就算是小年当着一禾的面这样说话,一禾也不会在乎,害怕一禾的人有很多,他本就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熟人也请远离的气场,唯独木惜言可以进入一禾的自我防御范围之内。
何一禾永久地将自己封闭在这范围内,他并不打算出去,从来都没有动过逃出去的念头,木惜言也从没有将自己当成所谓的救世主,她也不打算将一禾拉出来,她只要将自己也一并锁进去便是最好了。
这就是她的选择,她的最爱。
见到李忠义,他一脸胡子拉碴,头发油腻,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像是从收容所里跑出来的流浪汉。
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个人信息,他又哭了起来,连连高呼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今日早上六点左右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木惜言用笔敲了敲桌子打断了李忠义的哭喊。
李忠义这个畜生那时候正在因为早饭做晚了而殴打唐生笙呢,他哪里敢交代这件事,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打老婆才被抓进来的,害怕归害怕,他认为打自家婆娘怎么啦,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嘛,搞得这么大的场面,他虽然嘴上总是说着要将这该死的婆娘打死,但是他又不会真的将这婆娘打死。
若是打死了她,谁来给他洗衣做饭啊,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些警察还讲不讲道理了啊!这该死的世道还真是没处说理了!
“在……”李忠义将话咽回去,改口发誓说道:“警察同志,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木惜言知道他这是答非所问,她提高了声音,重复道:“你先交代,这个时间,在做什么?”
“就……就和我家婆娘拌了两句嘴而已……”
审了一个小时,已经将李忠义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了解清楚了,和唐生笙的口供相对,他并没有说谎,李忠义的腿上还打着石膏,他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条件,而且与被害人顾瑶在社会关系上并没有接触。
不过还有一名被害人的身份没有确定,李忠义还是有作案嫌疑。
顾瑶的丈夫张智仁失踪,查询信息也没有出行记录,他现在有重大作案嫌疑。
警队的同事前去顾瑶家搜查,并未发现任何血迹,提取到了张智仁的指纹,也没有打斗和撬锁的痕迹,从监控记录得知并没有陌生人进入顾瑶家中,顾瑶的工作是在附近市场卖袜子,而监控信息显示,张智仁拘留出来之后一直都没有回过家。
审完李忠义,木惜言的头疼的厉害,文件都交给了慕小年整理,她也该下班回去了。
糖糖留在警队给值班的同事看管,糖糖十分舍不得何一禾,何一禾临走之前,糖糖的小手攥着何一禾的大拇指。
“你明天一定要来找我呀……我明天……”糖糖的话说到一半便咽了回去。
何一禾冷笑一声,说道:“好。”
刚出警队的大门,何一禾从侧面伸出手去摸木惜言的腰,木惜言低声刚要提醒别让领导看到啦,下一刻何一禾收回手,他只是去摸她口袋里的车钥匙而已。
在路上,何一禾若有所思,他想到了什么。
木惜言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她半睁着眼睛看着车里面的挂件,挂件是他们的合照,脑中不禁想起了小年的话。
掌控?
无人是她,也无人懂得这种情愫。
回到家,木惜言进门便踢了鞋,边往卧室走边将外套扔在地上,从卧室门口起跳直接扑到了床上去,脸朝下趴着。
何一禾将食盒放在厨房,回来将一地的衣服捡起来叠得整整齐齐,看到她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他去将浴缸里的水放好。
木惜言听到了水声,她闭着眼睛假装睡着,可这骗不了何一禾,何一禾十分熟悉她睡觉时的模样,他不吃药的夜晚都是一整夜一整夜盯着她的。
“睡着了也没有用哦。”何一禾将她打横抱起,她继续装睡,手臂自然地垂下去随着何一禾的脚步一下一下摇摆。
水温刚刚好,木惜言也不装了,她一入水便用手泼水到一禾的身上,一禾抬手去挡。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扬水玩。”一禾只是笑她,却不反击,“你先洗着,我去洗碗。”
木惜言看着浴缸里漂浮的小黄鸭,顿时笑了起来,一禾总是拿她当成小孩子来哄,她自己也想,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泡着小黄鸭……
一想到小孩子,木惜言立时便会想到十岁的糖糖,这个孩子是真的可怜,可是她总是透着一股不对劲,尤其是当糖糖和何一禾在一起玩的时候,她看人的眼神都变了,那是一种锐利的眼神,还隐藏着一种无可言状的情愫。
“一禾,”木惜言躺在床上,搂紧了他的手臂,问道:“糖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何一禾突然坐了起来,房间里的灯火通明,他的面上却徒剩阴影:“惜言不喜欢吗?那我永远都不会见那个孩子了。”
“不不不……”木惜言也连忙坐起来,她的话是有歧义,让一禾误会了,“明天你还跟我去,我觉得那个孩子还有事情没说,她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而她却好像怕我。”
糖糖害怕姜队长是宣之于口,但是她害怕木惜言却是用眼神表现出来的,糖糖的眼神更多的是躲闪和敷衍。
木惜言的心中凄凉,从糖糖的眼神,让她不免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一禾,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忘不掉,她将自己困在一禾的掌控中还是不能遗忘……
木惜言好不容易哄得一禾躺下,夜已经很深了,夜色如墨,她突然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