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内阁,款款走出身着绿裳的新嫁娘,发间簪着大婚前日齐衡差人送去盛府的赤玉铃兰金钗。
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他与明兰拜别了高堂,给盛老太太磕了头。
牵着明兰走出她从小到大生活的盛府时,齐衡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仪仗队伍徐徐来到齐国公府,两位新人在齐国公和平宁郡主面前行了拜礼。
然后明兰随侍女回了后院休息,齐衡到正厅招呼宾客。
长柏与海氏来道贺,饮尽一杯酒,他拿出一只锦盒,还给齐衡。
齐衡打开,是那对瓷娃娃。
他原本想送给明兰的,一直存放在长柏那里。
长柏笑说:“你可要好好待明兰,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齐衡合上锦盒,也笑着向长柏执礼,“谨遵二哥哥教诲。”
说罢,两人大笑起来。
另一边,坐在平宁郡主身边的秦如烟走过来道贺。
她今天穿着一袭紫衫,没有先前那么妖冶,反倒多了几分端庄华贵。
她举起酒杯,“恭喜义弟,得偿所愿了。”
齐衡与她碰杯,饮尽杯中酒。
一旁的顾廷烨凑过来,“哟,元若何时认得这么美的姑娘了,莫不是齐国公府大小姐?”
秦如烟浅浅一笑,露出两个梨涡,“那你一定是顾将军了。”
顾廷烨哈哈大笑,“谁说头发长一定见识短,你怎知我是顾廷烨?”
“早听说顾将军仗义爽利,先前多亏了将军帮元若说话,不然就让黎云翰那个小人得逞了。”
“嗨,我说的都是事实。”
说罢,三人举杯共饮。
末了,天色晚些时候,齐衡被有为等人架着送到新房。
明兰在床榻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小桃和丹橘迎了齐衡坐下,便关上门退出新房。
齐衡的脸色因为酒意微醺而有些泛红,可依然挡不住他高兴得快要发昏的样子。
坐在新房里,他不禁自顾笑出声来。
举着喜扇的明兰小声问,“你笑什么?”
齐衡走过去把她的喜扇拿下来,明兰红妆覆面,娇滴滴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把齐衡看得愣了一下。
“这一次我没有骗你吧,我的娶到你了。”他温柔地说着。
明兰扬起嘴角,第一次笑得这样畅快。
她说:“嗯,好像做梦一样。”
“是啊,我也觉得像做梦一样。”
齐衡摸摸她的头,就像前世那样。
只不过今生不用再偷偷摸摸见面,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与明兰并肩同行了。
“以后你也不用再事事隐忍,想怎么跋扈怎么跋扈,你现在可是国公府的大娘子。”
明兰一阵失笑,又瞧着他,认真地说,“我原本打算这辈子只求安稳度日就行的,没想到遇见了你,有了嫡女的身份,还嫁进国公府……”
“原来上天并没有待我太差……”
齐衡笑笑,想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可又有些紧张。
等到明兰温暖又柔软的身体真的半躺在他怀里时,他才感到一股由内而外的安心感从心底生起。
.
第二天早上,明兰早早就起来,小桃替她梳了个妇人头,丹橘取来一件正红色的裙子替她换上。
描眉的时候,齐衡让小桃退到一边,自顾拿起眉笔。
“啊?你要干什么?”明兰看他拿起眉笔,有些警惕。
毕竟一个常年在外为官的男子,应该从来没拿过眉笔,她深深怀疑他的手法。
“娘子,这叫’举案齐眉‘。”
齐衡笑着扬起她圆圆的下巴,认真地,一下一下地描着。
明兰难得近距离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垂在碧波般的眉眼之下,比寻常女子都要好看几分。
明兰仔细瞧着,心想,任谁看了都会心动的吧。
这会儿,齐衡已经描完了。明兰对着桌上的铜镜看了看,浓淡相宜,这眉画得竟恰到好处。
“你,”她又喜又嗔,指着齐衡问,“你怎么这么会画眉啊?”
齐衡握住她的手,“因为我给一个女子画过好多遍了。”
说着,顺手拉她起来,到房间里的书架上,取出一摞画卷。
明兰铺开一张又一张,竟全部都是她。
穿着水蓝色裘袍的她,穿着粉色裙衫的她,端坐吃茶的她,学堂里奋笔疾书的她……
明兰欣喜地捧着画卷,齐衡从身后抱住她,在肩头温软耳语说:“现在还疑我吗?”
日头升起的时候,齐衡与明兰并肩从后院走向前院。
齐国公和平宁郡主早就等在那里,两个新人恭敬地斟上茶。
齐国公接过茶笑得合不拢嘴,平宁郡主淡然地饮了一口,只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退下了。
过不久,齐衡要去上朝,明兰送他到门口。
齐衡摸摸她的头发,轻声嘱咐她,“母亲不是那些恶毒妇人,虽然强势了些,但你不与她正面冲突,她不会为难你。
“若真有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明兰点点头。
.
宫门口,朝臣们正陆续往宫内走。
齐衡碰见了顾二叔和长柏,三人结伴而行。
黎云翰独自一人走过去。
许久不见,他整个人看上去阴郁沉闷。
听顾二叔说,黎家得到提拔后,原先与兖王府交好的徐家没落了。
徐清乐的父亲虽没有参与兖王宫变一事,却也受牵连贬了职。
黎家原本看不上徐家,碍于外头闲话,说他们拜高踩低,才闭着眼没有解除婚约。
只是婚礼办得比当初墨兰还要简单,徐清乐就这样进了黎家的门。
不过奇怪的是,黎家也算是新贵,京中各大宴席也递了帖子到黎家。
可京中官眷们,谁也没再见过这位徐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