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时，官家提起近月来，北漠边境战乱不断。都知道当今官家刚登基，朝内局势不稳，所以边境经常遭到邻邦骚扰。
好在有顾廷烨，几次将劲敌击退，保北漠边境安宁无虞。
齐衡无心听，满心想着怎么帮明兰填上府里的账目。虽说他身上的一块玉佩，便能抵了这一大笔数目，可明兰是个要强的性子。
齐衡想起那幅《李娘子镇守娘子关》，不自禁摇摇头。心想：罢了罢了，这小娘子决不会这样就接受自已的帮助。
这时，官家瞥见了这一幕，便问：“齐衡，你摇头？那你说说。”
官家一句话，像一根银针，骤然把齐衡扎得清醒。他猛地回过神来，却一头雾水，不知朝堂的同僚们在讨论什么。
幸而长柏小声提醒了一句，齐衡酝酿了一番正要开口，一旁的梁曜抢先拱手道，“此次一役幸得顾侯率军在几日之内大败敌军，守住了北漠。”
黎云瀚也上前附和，“顾侯向来骁勇善战，乃国之栋梁，官家该重重封赏他，才好抚慰犒劳军心。”
官家眯着眼睛，没有说话。长柏瞪了一眼黎云瀚。
齐衡也听出这话里的捧杀意味了。这是在提醒官家，顾廷烨是军心所向，甚至是官家定天下都离不开顾廷烨，他如今功高震主。
齐衡想了想，上前一步，拱手道，“顾侯一心辅佐官家，无需过多奖赏。”
直到下了朝，官家都没有对此事表态。齐衡和长柏倒是松了口气。日头照起的时候，两人结伴从宫里走出来。
有为早早就在宫门口候着了。一见到齐衡他便迎上来回禀说“一切都办妥了”。
齐衡了然一笑，倒把长柏弄迷糊了，问：“什么办妥了？”
齐衡和有为相视一眼，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深神色。然后拍了拍长柏的肩膀，就要离去。
“下次告诉你，大舅哥，先走了。”
只留长柏一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他晃晃脑袋懒得去猜了，于是也拂袖而去。
回齐国公府换了身常服后，齐衡带着有为悄悄出了府。
汴京城的大街向来热闹非凡，尤其是闹市，四处都是小贩百姓。
只不过，有一处楼宇却孤寂得很。
齐衡在大门前驻足停留，两扇大门上落着重重的锁，门前匾额上的“奇居斋”三个字已破落生灰。
想来，顾廷烨和秦如烟被派去驻守北漠已许久了。
齐衡暗自叹了口气。
有为上前，从怀里掏出钥匙开了锁。推开门，一股子霉味夹杂着浓重的尘灰扑面而来。让先走进去的有为不由得咳了两声，后脚跨进来的齐衡立马用衣袖遮挡住口鼻。
“嚯，这……这你明天可得找人好好收拾收拾，翻新些花样。”
有为干脆捏着鼻子，去开了窗透风。
他用尖锐的声音问齐衡，“您想帮大娘子，何必绕这么大圈子让她接管这楼？”
“你懂什么。”齐衡四下环顾，最后缓步到窗前，望着这汴京的繁华模样。
齐衡环视一圈，心里已大概有了张翻新这奇居斋的图样。
“从前如烟姑娘在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是新奇玩意。如今她不在了，自也没人采买那些好玩的东西了。”
有为说着，打开一面柜子，里面早就空空如也，布满尘灰。
“嗯，自是不必再捯饬那些玩意，明兰懂得珍馐美味，修一座酒楼铺子给她正好。”齐衡道。
有为又问，“那还叫奇居斋吗？”
齐衡思量片刻，“夜皎皎兮既明，远尘世以逍遥。不如便叫：既明楼。”
有为若有所思地重复念着：“既明楼……”
月余后，既明楼落成。
明兰点名差了翠微娘家表姐黛如为掌柜，日常帮着打理。
这黛如虽出身微寒，却也曾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侍女，聪颖能干，接人待物无有不周全。
既名楼在她的经营下，生意越来越红火，最出名的便是那道照着明兰的方子烹制的炙羊肉。
那日明兰正在庭院里盘算着账册。
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明兰坐在石桌前，丹橘在一旁奉茶，小桃在另一侧研墨。
她说，“这府里多的开销总算是填平了，大娘子近日也可安心了吧。”
“嗯，幸得翠微的姐姐黛如得力，才能将既明楼打理得有声有色。”明兰合上账本，莞尔一笑，“我也好心下松快些。”
“只是…大娘子，若郡主娘娘又加大花销怎么办呢？”小桃忧虑道。
“傻小桃，母亲虽平日里就金尊玉贵，但如今官人在朝为官，她也不会逾了规矩，让齐国公府落个奢靡的名声。”明兰道。
不一会儿，院外的侍女来通传，说忠勤伯爵娘子来了。
明兰立马起身，“大姐姐来了，快请进来。”
多日不见，华兰似是憔悴了些，但依然雍容大方。
她匆匆进来，拉了明兰去屋里说话。小桃和丹橘识趣地收走了账册，又把茶盏换了新的端进去。
“姐姐尝尝，这是丹橘制的茶。云脚松了些，更顺滑下口。”
华兰鲜奇地接过丹橘递上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点点头，“甚好。”
待丹橘上完果子退出去之后，华兰方才问明兰，“你怎教了丹橘点茶？”
“小桃和丹橘在我身边多年，将来嫁了人，多学些东西，总不会错的。”
“你说得是，”华兰放下茶盏，忽然想起什么，凑近明兰，“话说回来，你可知我前几日在雅集上听说了什么？”
明兰不以为然。
“说墨兰自没了孩子，梁晗一次也没去看过她。她在院子里寻死觅活，吴大娘子懒得管，下人们见势也不给她好脸色。”
明兰一听便想到，这些都是曾经林噙霜的招数。
“四姐姐跟着林氏学到了皮毛，可惜梁六不是爹爹，不吃这一套。四姐姐便不知所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