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是镜芙姑姑带大的,以她的品性,教养出来的女儿不会如此浅薄。”
明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了,我刚就想问,你从前没见过她吗?”
齐衡摇摇头,“听说镜芙姑姑嫁了个老家的青梅竹马,往日就在郊外庄子里住着,我从未见过。”
“哦……”明兰歪着脑袋,好像在思索什么。
齐衡问她,“你想什么呢?”
她莞尔一笑,“想…明日陪母亲去桓王府做雅集,我该穿什么?官人替我挑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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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明媚,日头正盛,阳光大片大片地撒在飞檐屋瓦之上,又铺满了整整半条街。
把街上的一切都照得亮堂堂、暖洋洋的。商贾小贩们似乎也更有精神,吆喝得更卖力了。
百姓满街,人来人往,衬得这汴京长街热闹非凡。
过不多久,齐国公府的车驾缓缓驶过,街边行人都自觉退让。
有人纷纷议论,“到底是平宁郡主尊贵福气,齐府盛宠不衰,小公爷又少有逸群之才。”
“是啊,这哪是我们普通老百姓羡慕得来的,别看了别看了。”
车驾里头的明兰放下车帘,不再贪看窗外街景。
“外头议论什么呢?”一路闭目养神的平宁郡主睁开眼,懒懒地瞥了一眼明兰。
“外头都夸母亲好福气,官人如今在朝为官,咱们国公府只会长盛不衰。”
平宁郡主冷“哼”一声,“长盛不衰?那是要靠纵横谋划的。”
明兰微微一笑,“多亏母亲多年来苦心栽培,才有官人今日仕途顺遂,又有齐府的荣华显贵。”
“你知道就好,”平宁郡主打量着明兰,“那你呢?我齐府养你这么久,连个身孕都没有?”
明兰垂下头,一半是羞怯,一半是愧疚。
确实,自入府以来,齐衡与她恩爱缠绵,日日如胶似漆,却不知这身子为何没有一点动静。
“母亲教训的是,儿媳无用。”
平宁郡主道:“你可仔细着些,若过些时日再无身孕,我瞧着衡哥儿院里收个小娘也是好的。”
明兰一愣,她原想平宁郡主目下无尘,不会让齐衡纳妾。
可转念又想到祖母,当年应也是这样意气风发吧,嫁给祖父后不是照样宠妾灭妻,夫妻疏离。
说话间,车驾到了桓王府门口。
镜芙打开车门,扶着平宁郡主下了马车,小桃随后接着明兰下来。
“六妹妹。”
远远的一声软语,明兰觉得耳熟。她回头一看,是墨兰。
她一改当日小产时的憔悴不堪,今日倒是粉妆玉琢,芳香盈路,看上去不像伯爵娘子,倒更像个县主。
明兰摆出笑脸,唤了声:“四姐姐。”
墨兰的目光落到明兰的衣衫上,“六妹妹如今攀了高枝,是不一样了,如今也穿得上这华丽精贵的华光锦了?”
这时,明兰瞥见一位紫衣女子从墨兰身后路过,好奇似的盯着她俩看。
明兰懒得与墨兰在这门口费口舌,省得惹眼,便道:“四姐姐,快进去吧。”
墨兰抚了抚发髻,这才与明兰一同走上桓王府的台阶,几个仆从随后跟上。
墨兰又忍不住酸了句,“出门还带十多个仆从,妹妹也太张扬了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国公娘子吗?”
这话刚好钻进了走在前头的平宁郡主耳朵里,她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墨兰。
墨兰此刻倒有些害怕了,不自然地用绣帕擦了擦脸颊,目光躲闪,不敢再言语。
平宁郡主道,“吴大娘子,你家儿媳放肆了。”
“娘娘息怒,”吴大娘子俯首,又对墨兰说,“还不快给郡主娘娘认错。”
“我……”
墨兰心不甘情不愿,正要行礼,平宁郡主打断她。
“给我认错她还不配,你就给明兰行礼认错吧。左右她是国公娘子,你的礼还是受得起的。”
这下墨兰更是敢怒不敢言,脸色红一阵绿一阵,又迫于形势,恭恭敬敬地向明兰行礼。
“方才言语冒犯,请国公娘子恕罪。”
明兰走过去扶起墨兰,谁知墨兰气急败坏甩开了她的手。
那会儿站在桓王府门口的平宁郡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上的墨兰,道:“谨记你的身份,若再敢僭越议论国公府,可不会像今日行个礼这么简单了。”
说完,由吴大娘子陪着一同踏进了桓王府。
临进门前,吴大娘子回头轻蔑地瞥了一眼墨兰。
而那一头的墨兰气得都快要跳脚了,狠狠瞪了一眼明兰,便径直走上台阶。
明兰正要跟着走上去,身后忽然响起一声:
“如今还有这样的规矩,伯爵娘子走在国公娘子前头?”
这嗓音温和平静,听起来倒如春日微风般宜人。
明兰不由得回头去看,只见眼前明晃晃站着一位雅致清丽的女子。
穿着淡淡的黄衫,容貌虽不出挑,却自有一番温婉气韵。
她颔首一笑,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微微欠身,道:“国公娘子妆安。”
明兰初次见着她便心生亲和,她欣赏这样从容又温柔的人。
正要开口问候,却不知对方是谁,幸而女子身旁那位叫采棠的侍女提醒,“国公娘子,我们家姑娘是申国公府的大姑娘。”
明兰微微欠身执礼,“哦,原来是申家姐姐。”
申和珍凝视着明兰的脸颊,不禁叹道:“早就听闻娘子你水灵秀丽,如今一见当真是美极了。”
明兰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申家姐姐谬赞了,快别站在风口,进去说话吧。”
于是两人相伴一同走进了桓王府。
这是明兰第一次进王府。她原以为国公府已经足够气派,没成想和王府的华丽精致比起来,还是简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