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奴婢八岁就见过小公爷了,整个汴京有多少姑娘爱慕他!”
明兰轻笑,“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或许有一天你真正遇到了情爱,就会懂了。”
她起身,把含辞拉起来,“既然你和小公爷没什么,现如今纳你为妾,才是害了你。”
含辞不明白,“大娘子莫要诓奴婢,阿娘说齐国公府的妾室,也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明兰忽然明白了,原来是镜芙姑姑有了私心,一直在撺掇含辞。
明兰好心提醒,“那你可知身为妾室,你的孩子以后就是庶子。若你得宠还好,若你无宠,他的日子该过得多么艰难……”
谁知含辞不领情,她拨了拨垂在脸上的发丝,忽然从地上站起来,直视着明兰道:“谁敢?我是汝阳王的女儿。”
明兰诧异无比,以为是自已听错了,她问道:“什么?!”
“你没听错,阿娘当年随郡主在宫中伴读,结识阿爹生下了我。”
明兰一度差点被她唬住了,思量二三后才明白过来。
这么说当年镜芙姑姑勾搭汝阳王不成,生下了这个女儿养在民间。
如今想按着同样的法子,让含辞一跃从私生女成为显贵官眷。
明兰揉捻着帕子,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所以给我下药,也是为了取而代之?”
含辞皱眉,“下什么药?”
明兰仔细观察着含辞的反应,含辞盯着她看了会,随后轻笑,“看来大娘子在国公府树敌可不少,是不是您身边哪个丫头,也想着攀龙附凤呢。”
“她们才不会呢,”明兰长吁一口气,“今日之事就当作没发生过,你好自为之。”
含辞喊道:“就这样?”
明兰反问:“小公爷若是想纳你,我也无话可说,可小公爷不想。这世上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明兰回内阁后,含辞独自站在堂内,久久没回过神来。
不多久后,里屋灭了灯,丹橘端着用了一半的茶点从屋里走出来,见到含辞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今晚想守夜吗?”
含辞上下打量她一眼,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那一夜,含辞辗转难眠,她想着明兰那些话,一时分不清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忽然,她听见天花板的木头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原以为是听错了,后来仔细一听,这声音断断续续。含辞怕是老鼠,她最怕老鼠了。
便披上衣服,想去找掌柜取点药,或者拿根扫把赶一赶也好。
谁知一出门便瞧见驿站外围了一圈黑衣人,院里的侍卫们不知为何不在,几个黑衣人已经翻过墙头跳进院子里了。
含辞立马跑进齐衡和明兰的屋子里,丹橘正打着瞌睡。
她一把摇醒了丹橘,捂住她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
含辞轻声把屋外的情况告诉了丹橘。
丹橘从前随着盛老太太在闺帏后院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晃了神不知所措。
含辞拉起她就蹿进里屋,“你去把小公爷和大娘子叫起来。”
说着迅速闩上门,又搬来桌椅板凳靠在门上。
齐衡和明兰听闻这事速速披了衣服出来,这时窗口可见屋外有人影迅速走过,动静轻到几乎听不见。
含辞拉着明兰和丹橘退后到床榻边,死死地盯着屋门。
齐衡跑到后窗口,小心打开窗探头望去。
只见屋子倚着山壁而建,若是可以跳到山壁上,或许还能沿着山路跑走。
可自已是男子,这一屋子的女流如何跳得过去。
思量再三,他的目光忽然落到床榻上,立刻让明兰她们扯了床单被罩,系成长绳。
齐衡道:“听着,一会儿我先跳出去探路,你们顺着床单荡过来,我会接住你们。”
接着他又取来火折子,“最后一个走的,记得点火。”
齐衡先是自已跳到了对面的山坡上,山壁陡峭,他差点没站稳。
另一头的明兰吓得心怦怦直跳,见齐衡站稳后他才松口气。
正要爬到窗口跳下去呢,含辞拉住她。
此刻门外的黑衣人已踹开了第一道门,含辞来不及分说,只道:“丹橘,你和大娘子交换外衣。”
说罢又取下明兰头上最华丽的一支钗,戴到自已头上。
等这一切都完成后,明兰才爬到窗口跳过去。
再接着是丹橘,最后含辞准备吹火折子时,忽然闻到一股烟味。
接着火苗如烈火燎原之势在门口燃起来,整个屋子一时间都充满了滚滚浓烟。
含辞呛得头疼欲裂,眼前重影模糊,快要到窗边时,她不由得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明兰道。
按理说含辞放了火再跑到窗边,是肯定来得及的。这会儿黑衣人还没闯进来,除非只有一种可能……
齐衡道:“是那些黑影点的火,想置我们于死地。”
说起来,这些人如此目标明确,行动快准狠,齐衡完全有理由相信绝对不是一般的流寇,说不定就是冲着他来的。
“我们得想办法救她。”明兰道。
丹橘急得不得了,“火势这么大就凭我们几个怎么救得了!大娘子还是先走吧,回头找官兵来救就是了。”
明兰迅速思量,拦住她,“不行,那样就来不及了。”
齐衡明白她的意思,便道:“我去引开他们,你们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救她。”
“可我总觉得……”明兰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直觉告诉她,这些人是冲着齐衡来的。
齐衡握了下她的手抚慰她,“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你放心,我会毫发无伤地回来见你。”
说完,压低了身子小跑,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