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明兰特意起了个大早,为齐衡准备早膳。
他今日回朝便要上奏弹劾黎云瀚等人,牵涉盛府的案子能否平反,成败就此一举。
小桃随着明兰忙活了一早上,心里却还百思不得其解昨晚的事。
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明兰,“大娘子昨晚为何没有处置镜芙姑姑?”
明兰正盛着粥呢,抬头看向小桃,脸上浮现玩味的笑意。
“怎么处置?”
自从翠微出嫁后,她早有意培养小桃和丹橘执掌后院之事。想着有一天两人也能脱了奴籍,好好嫁一个忠厚良实之人为正室娘子,过上属于自已的日子。
小桃歪着脑袋想了想,“带到郡主面前狠狠责罚一顿,又或者赶到京郊庄子里头去!”
明兰轻笑,心下暗自收回要把小桃嫁出去的念头。
这个傻丫头还是留在自已身边,才能护她一生周全。
“含辞伤成那样,这已经是镜芙作为母亲得到的最大的报应了。”
明兰说着,把粥和小菜装进托盘里,“而我呢,索性也能养好身体。”
小桃帮着端起托盘,随明兰朝院子里走,“所以……不如趁这个机会把镜芙姑姑收为已用?”
明兰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从前婆母强势,我不好冒头。现下与她破冰,虽然在内务上方便许多,但安插个人总是有用的。”
小桃忽然想起从前在盛府暮苍斋那会儿,明兰刚刚学管家,王大娘子和林小娘也是那样忙不迭地安排自已人进来。
“哦对了,含辞那边没有再闹吧?”明兰问起。
小桃摇头,“且病着呢,丹橘在照顾她。”
明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晚些时候你随我去瞧瞧。”
主仆二人说着话,踏进了院里的主屋。这会齐衡已经起了。
明兰瞅他眼下乌青,便知他昨晚一定一夜没睡好。
她走过去为他系腰带,又配上一条新的禁步,和自已亲手绣的荷包。
齐衡捧起荷包瞧了瞧,笑盈盈地放下,任它就这样垂挂在身上,只觉得好看得紧。
“你先前送我的,我还留着呢。”
明兰皱眉,“二哥哥同我说了,你为了抢那个荷包,差点让那伙子黑衣人伤了。下次可不许这样,荷包有的是,我能给你绣一箩筐!”
齐衡顺势一把搂住明兰纤细的腰肢,“行,一箩筐可是你说的。嗯……最好再来一箩筐小娃娃!”
明兰失笑,轻轻打了他一下。
接着,把他拉到桌边,桌上早就摆满了丰盛的早膳。
“快趁热吃吧,这样便能堵上官人的嘴了。”
齐衡乐呵呵坐下,想起今日要上奏的事,不禁心下沉了几分,“我今儿可不能堵上嘴啊。”
明兰看出了他心绪凝重,夹了一块小菜放到他的碗里,道:“你想做的事,总能做成的。”
齐衡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恍惚,“你真这么觉得?”
朝堂之上,文官武臣们见齐衡来,纷纷退缩到一旁。似乎谁也不愿与如今的齐家有任何瓜葛。
齐衡不以为然,他早就预想到了。只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唯独梁晗那个庶兄梁曜没有故意回避齐衡。
他缓步走到齐衡身旁站着,神色飞扬,颇有几分得意,“齐大人好手段,那样的罪名都没能扳倒你,齐国公府的根还真是深不可测。”
齐衡打量着他,这个梁曜虽有才干,眼里却透着一股子狠辣野心的劲儿,齐衡总觉得他心术不正。
平日里接触不多,难得这会儿会来与他说上两句风凉话。
齐衡笑而不语,没有搭理他。
梁曜似乎也不在意齐衡有没有接他话,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不过,你们齐家一味地靠着个女人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这一遭之后,怕也是黔驴技穷了吧?”
齐衡深吸一口气,若换做是前世这个年纪的他,可能早就揪起梁曜的衣领了。
但这一次他没有这么做。梁曜也没想到,他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传闻中性子直愣的齐衡竟然这样沉得住气。
“你不必激我,”齐衡浅浅一笑,冷冽的目光投向梁曜,似是有些警告般地说道,“这事若换成你们梁府,怕是永世不得翻身。”
梁曜微微一怔,接着冷哼一声,自顾走开去。
早朝开始之后,官家就齐衡递上的折子,对黎云瀚私下替皇子结交党羽,谋夺储位一事进行调查。
齐衡早有准备,先前他就利用奇居斋原来的人脉暗中调查黎云瀚,这会刘博玉又抓住了几个重要人证。
这会儿弹劾他,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黎云瀚原本拒死不认,后来人证物证摆在面前,也容不得他再狡辩。
官家发落完之后,齐衡顺势又上前,请求重新彻查南方反叛一案。
“微臣自从南下回来,便觉这件事和转运使司一案密不可分,恳请官家下令彻查。”
自已儿子勾结臣子算计自已,官家正在气头上,便答应了翻查此案。
下朝之后,齐衡长舒一口气。他原本就不愿连累长柏,这下虽然盛家仍在禁足之中,危机也算解除了一半。
他急着回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明兰,谁知梁曜忽然赶上他。见他额间细细密密的汗珠,梁曜低头轻笑。
“从前我真是小看你了,齐小公爷。”他拍了拍齐衡的肩膀,接着便驱车离开了宫门口。
有为和刘博玉在门口候着,见齐衡一头虚汗,有为赶紧递上帕子,“那梁大人说什么呢,没头没尾的。”
齐衡擦了擦汗,“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博玉望着梁曜的背影,倒是没说什么。
原本刚出了汗,宫门口的风一吹,齐衡不禁一哆嗦,“快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