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交出来!”
一张指甲里满是污秽的大手伸到他面前,白小执的脸藏在帽子里,嫌恶地皱了皱眉。
除了刚才交代助理那一句,他一直没出声,绑匪以为他是被吓蒙了,一把拉下他的帽子。
他赶紧配合露出惊恐的表情道:
“手机在我助理那里,大哥,我们工作不许带手机的。”
绑匪在他露出脸的时候愣了一下,眼里精光乍现,狞笑着对同伙道:
“哥,这明星到底不一样啊,真人长得比照片更带劲,你说一个男人怎么比娘们还好看呢,老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绑匪说着已经心痒痒,粗粝肮脏的手掌摸上了白小执纤巧的下巴。
“乖乖交出来,不然哥哥可要自已动手搜了。”
白小执一副被吓懵了的样子,偏头躲过对方的调戏,颤抖着道:
“没有,真的不在我身上,你们是谁?到底想怎么样?”
托这两年工作不断的福,他现在演技不错,将恐惧崩溃演得淋漓尽致,心底却被男人面上毫不掩饰的淫邪之意恶心到快吐了。
本来就没打算放过这两个混蛋的,一两条人命对妖怪来说根本不放在眼里,在自已的地盘上,他有一千种方法能让对方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但现在,他决定为他们选择最痛苦的死法。
“想怎么样?当然是想从你身上讨点好处,大明星,你那个冤大头老板不是很宝贝你吗,我们来看看,在他眼里你到底值几个钱。”
看着他的怂样,绑匪笃定他不敢欺骗自已,但因为一些龌龊心思还想在他身上摸一遍,却被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震得呆了呆。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对方又是一副瑟缩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已眼花,暗自松了口气,但这一打岔,便没了占便宜兴致。
“你们想要多少钱,我有钱,我有。”
白小执继续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真的?你有多少钱?”
绑匪眼中的贪婪更甚,上下打量着他,动手之前他们做过功课,知道白小执是大明星,收入肯定不低,如果除去廖业成承诺的那一份之外还能捞更多,当然是再好不过,反正以后这小白脸也没有机会花了,不如让他兄弟二人来替他花。
“你们想要多少?”
白小执嘴上怯生生地问,余光看向窗外,千篇一律的风景,普通人早就不知自已身处何方,但对他来说处处都烂熟于心。
绑匪思量了半天,伸出一只手掌:
“五千万?”
这小白脸看着还嫩得很,出道时间也不长,这数字对他来说应该顶天了。
没想到白小执忙不迭地点头:
“好好好,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我可以给你们五千万。”
“草,明星赚钱这么容易。”
想到廖业成当年施舍给他们两兄弟的不及这十分之一,自已还为此东躲西藏这么多年,绑匪气得在心里直骂娘,看白小执的眼神愈发不善起来。
这小白脸和谢家那个大冤种关系不清不楚,这钱多半是卖屁股的钱,呸,下贱东西,勾引别人未婚夫,老子今天也算替天行道了。
这样一想绑匪更加理直气壮,粗声粗气地嚷嚷道:
“钱呢,在哪里?”
“我手机真的没带在身上,这样,我给你一个号码,你打过去,对方一定会按照你的要求把钱交给你们。”
这也是他提前计划好的,把齐铮的电话号码交给绑匪,让对方配合他演好这场戏。
如果一切顺利,助理和团队也能听话不声张的话,整件事就能绕过谢耘堂,完全在他可控范围内。
这是他思来想去后最好的结果,他知道绑架两个字对谢耘堂来说是多么大的阴影,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情节,无异于噩梦重现,对方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事件当中的人。
他用诚恳的目光看着绑匪,见对方正在思考,暗暗期待对方会改变主意。
眼看着绑匪动摇了,掏出手机道:
“那…”
可刚说一个字就被前面开车的绑匪打断。
“你跟他啰嗦什么,谁知道那个电话是打给什么人的,你给老子清醒点,就按照原定计划来!”
开车的绑匪显然是二人中的主导者,一顿骂立刻让后面的绑匪闭了嘴,恨恨地瞪了白小执一眼不再同他说话。
白小执心中惋惜,但也不能做出任何反应,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不再说一句话。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飞驰的车辆停了下来,白小执拉下了车,在密林中被拖着走了一百米左右,在另一辆车面前停下。
他面上不动声色,实则也暗叹绑匪的心思缜密,还知道临时换车来躲避跟踪,果然是专业绑架二十年。
换了车,依然是大哥开车,他同绑匪小弟坐在后座,看出白小执一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绑匪逐渐放松了警惕。
白小执为了不让对方起疑,想象普通人被绑架的样子,三不五时演一演,时而啜泣两声,时而求让他们放过自已,虽然演得很累,但效果却达到了,绑匪看他的眼神带着鄙夷,也不再多搭理他。
约莫又行驶了一个小时,车子向密林中开去,白小执看像窗外,心中了然,二十年前他正是在附近的山崖发现了谢耘堂的踪迹,这两个绑匪也是懒惰,仗着熟悉这里复杂的地形,连作案地点都不换一换的。
他再次被拖下车,双手被绑在身后,行动变得不便,但也许是觉得他根本没能力逃脱,绑匪没有给他蒙面,只一左一右驱赶着他朝深山里走。
周围时不时传来鸟鸣兽吼,听在绑匪耳朵里没什么特别,白小执却忍得辛苦。
在此之前他已经托小猴带回消息,说自已要演一场被人绑架的戏码,让林中百兽都不要插手,也不要露出马脚,一切他自有安排。
可没想到他们虽然不插手,却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头顶传来桀桀鸟叫,绑匪受惊地抬头,见一双大翅膀忽扇着掠过,松了口气,却不知人质已经被气得小脸发黑,因为那叫声是在对他大肆嘲笑:
“快来看看我们狐狸大人,演得真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流眼泪了吗?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小心他把气撒到我们头上。”
“知道了,可是真的很好笑。”
“哈哈哈,不愧是演员,哈哈哈。”
仗着人类听不懂鸟语兽语,一路上动物们跟得肆无忌惮,吵得绑匪大哥直纳闷:
“觉不觉得这里的动物比以前变多了。”
绑匪小弟:
“好事啊大哥,说明够偏僻,没人来,等晚上我去逮两只兔子,咱们烤着吃。”
“听见没有,还要把我们烤着吃。”
“不知道谁吃谁,我们狐妖大人一口一个。”
吵死了,白小执忍无可忍,悄悄释放灵力震慑,周围瞬间躲得躲藏得藏,连绑匪都感觉到了异常,冷飕飕地打了个激灵。
他们面面相觑,又看像白小执,他立刻做出一副比他们还要怕的样子,哆嗦着嘴巴打量四周,哭丧着脸道:
“你们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
“别多问,跟着走就是了。”
绑匪推了他一下,三人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天色暗下来,他们终于在一个山洞前停下,洞里有一些生活必需品,显然是绑匪提前备好的。
“没想到二十年后,在同样的地方重操旧业。”
绑匪小弟坐下来擦着汗,将犯罪行为形容得像普通工作,不过这句话提醒了绑匪大哥,他转过身,打量着白小执,眼神阴鸷地道:
“听说你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怎么知道的?”
绑匪大哥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瘦削,皮肤暗黄,眼神阴冷,一看就是狠角色,纵是白小执有恃无恐,被他盯住时也周身泛起一阵寒意。
这大哥比绑匪小弟难对付得多,他提醒自已谨慎对待。
“大哥饶命啊…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和廖知言聊到这件事,我看她面色不对劲,就随口瞎猜了一句,谁知道她立刻慌了,这位大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我发誓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我就说了,当年的事哪里还有目击者,看吧,还是廖家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自已让人捉住把柄。”
绑匪大哥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好一会儿,见他只知道发抖和啜泣,也没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只是出声喝止让他闭嘴。
白小执借着擦眼泪的余光看一眼山洞外面参天茂密的枝干。
绑匪背后,一个小小的身影隐藏在枝叶间,伴随着金属的光芒若隐若现。
很好,摄像头已经就位,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顺着刚才的话题,小心翼翼道:
“所以,是廖家人让你们来绑架我的吗?”
绑匪闻言警惕地瞪了他一眼,既而又轻蔑地一笑,道:
“告诉你也无所谓了,没错,谁让你自作聪明,以为猜中了当年的事就捏住别人的把柄,还抢了别人的未婚夫,小白脸,你说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勾搭男人,恶不恶心。”
你踏马的才恶心,白小执气得牙痒痒,但还得忍住气继续故作害怕地道:
“饶命啊大哥,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也没有告诉过谢总,我…我是瞎猜的,连证据都拿不出来,不会有人相信我,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绑匪看着他像看个白痴,嗤笑道:
“怎么可能放过你,廖业成是什么人,但凡别人对他有一点点威胁,他都不会放过,就算你没有证据,但是这件事一旦说出去,谢家总会心存芥蒂,那他的生意怎么办,所以,为了大家都安心,只能委屈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所以廖业成没想让我活,就算拿到钱,你们也会杀了我的,对吗?”
他扬起苍白的脸,借助崩溃的情绪把声量放大,让隐藏在枝干里的镜头可以拍得更清楚。
绑匪怔了怔,没想到这看起来傻了吧唧的小白脸竟然挺通透,黝黑的脸上堆起虚伪的笑意,用手中把玩的刀尖拍了拍白小执的脸,恣意欣赏够了他的无助和绝望后,淫笑着道:
“廖业成肯定不想你活,但哥哥心疼你啊,你说你这小脸长得这么美,哥哥怎么下得去手,如果你乖乖的,待会儿配合我们把钱要到手,还能把哥哥伺候开心了,那哥哥也能给你留一条生路。”
谁给谁生路还不一定呢,白小执心里泛起冷笑,他趁二人不备抬眼向上看,只见枝叶间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小手,向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大功告成,白小执终于可以放心露出真面目,在绑匪抬起手机想给他露视频的时候,他对着屏幕笑得灿烂,慢悠悠道:
“可我还是觉得,生路要靠自已找。”
谢耘堂到达酒店的时候,看见的是被愁云笼罩的工作人员。
“谢总!”
助理看见他的车子立刻奔过来,一双通红的眼睛显然是已经哭了很久。
“怎么回事?”
谢耘堂心里一凉,升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在人群中找寻白小执的身影。
“谢总,你接到绑匪电话了吗?”
助理年纪本来就小,遇见这种事完全是六神无主了,绑匪恐吓她不许报警,连白哥也这么说,她便真的什么都不敢做,就连工作团队里有人提出,也遭到她的坚决反对,因为是白小执身边的人,还是唯一和绑匪打过照面的人,见她不同意,其他人也不敢擅作主张。
可她其实也没有任何主意,只记得对方说会主动联系谢耘堂,现在见他出现在这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没想到谢耘堂听了面色一沉道:
“什么电话,到底怎么回事!”
助理被他的反应吓得更慌,连忙结结巴巴地汇报了事情的经过,谢耘堂越听眉头锁得越紧,目光冷到极点,周围人纷纷围上来,有的说要报警,有的反对,但也只是口头建议,他们都在等谢耘堂这个主心骨来做决定。
“你们先留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就上了车,飞一般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