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昨晚那大哥就晃悠来了，带着他们八个家伙先去搞饭卡，完事儿就吃早饭。
吃完饭就去系里报到、注册……这一通忙活，折腾到十点多才完犊子。
苏然和陈宇回宿舍拿了电贝司，出了宿舍楼，一路打听音乐系行政办公楼在哪。
打听路这事儿陈宇包了，这小子人帅嘴甜会来事儿，专找漂亮妞儿问路，一口一个姐，那问路成功率杠杠的。
省艺术学院啥艺术专业都全乎，像文学系、戏剧系、音乐系、舞蹈系、美术系、艺术管理系这些。
学院那地儿老大了，路两边都是大树和大草坪，刚开学嘛，路上一堆学生走得急吼吼的。
苏然在路边找了个长条椅坐下，摆弄电贝司调音，他可不想一会儿音不准，耽误陈宇耍帅。
九月初的东北，树叶都开始掉了，陈宇蹲在旁边，瞅着苏然专心调音。
一片枯黄叶子落在他跟前，他叼着烟，伸手捡起叶子，拿叶子遮了下太阳，心里琢磨，他俩为了考美术准备好几年，咋就突然玩音乐了呢？
苏然喊了一嗓子：“呆子，走啦！”
音乐系行政大楼在学院东北角，他俩绕过一个老大的人工湖，到了楼前。
苏然大摇大摆就往里走，陈宇背着贝斯，鬼鬼祟祟跟在后头，心里有点小紧张。
站在大厅，墙上几个大字挺扎眼：在知识的舞台上，最渊博的教师也是最谦虚的学生。
苏然暗自哼了一声，这话说得有点意思。
都不用问，苏然顺着楼梯就往顶层爬，领导嘛，谁乐意在人下头，办公室肯定在顶层啊。
一口气上到四楼，右拐。
苏然“咚咚咚”敲门。
“进来！”一个挺有派头的声音响起来。
苏然推门就进去了，陈宇跟着。
办公室老大了，一眼就看到一圈沙发和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个大得离谱的端砚茶海。
顺着右手边往里看，两边都是绿植。
再往里靠窗有个大实木办公桌，后面坐着个五十来岁国字脸的男人。
这男人头发黑又密，大眼睛高鼻梁，看着挺正经，一脸严肃。
“你们是？”看着这俩小子，他有点意外。
“老樊头，你好啊！”苏然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们是美术系的新生，我是苏然，他是陈宇！”
老樊眉头一皱，心里骂一楼门卫那老头，搞什么鬼，也不通报一声就放这俩小子进来了？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眉头松了松，“你们好，找我啥事？”
他挺纳闷，这俩美术系的来找自已这个音乐系主任干嘛？而且后面那高个儿还背着电贝司，真怪。
苏然他们可不知道这老家伙心里咋想的，要是知道，肯定得替门卫老头说两句，他俩进来的时候，压根就没瞧见门卫室有人。
苏然站在办公桌前，脸上堆着笑，“老樊头，我跟陈宇五岁就开始玩琴了，可我俩那倒霉爹妈都是搞美术的，非得逼我们学美术！”
陈宇都不知道苏然要扯啥，听他这么说，心里暗笑，这货，撒谎都不脸红。
老樊一听就有点不高兴了，“瞎搞，怎么能这么逼孩子呢！这不是把你们的本事都废了嘛！”
苏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可不是嘛，我俩那童年过得老惨了，天天拿着画笔，可也没扔下练琴啊！”
老樊露出点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你们都是啥专业？”
“我是钢琴，陈宇是吉他，后来改电贝司了！”
“行啊！有两下子！”
“就这么着，到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本来我俩想报咱学院音乐系，都打算好在雪城潇洒了，在我们心里，省艺术学院那就是龙省的艺术圣地，是咱龙省人的宝贝！”
“可……可我俩那死脑筋的爹妈非让我们报美术系！”说到这儿，苏然还真挤出一滴眼泪。
陈宇在旁边看着苏然，心里对他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樊气得拍桌子，眉头又皱起来了，“你接着说！”
“虽然我俩考上美术系了，但咱这热爱音乐的心没死啊！所以，今天来找您，就是想求您，让我们转专业！”
“啥？”老樊吃了一惊，“不行，没这规矩，起码你们得念完一学期才能转系！还得考试呢！”
老樊说完，一个劲儿摇头。
“老樊头，如果我俩在美术系上课，练琴就完蛋了！您这可就少了两个以后能在全国甚至世界出名的音乐人啊！”苏然眼角挂着泪，那表情别提多夸张了。
老樊呵呵一笑，“哟呵？这么狂？”
苏然点头，“老樊头，我就问您，咱学校钢琴系毕业曲目都有啥？”
老樊愣了一下。
苏然接着说：“我可以给您弹一首毕业曲目！”
“你说的是毕业曲目？不是艺考曲目？”
苏然点头。
“哈哈哈！”老樊笑了，笑得挺大声，没嘲笑的意思，“我不给你定曲目，你自已挑一首能显出你本事的就行！”
苏然乐了，就等他这句话呢，“好嘞，那您现在有空不？”
老樊看了眼表，想了想，“行，那就看看！不过，我可没答应听完就给你们转系啊！”
苏然连忙点头，心里想，你肯看就行，看完有你服的时候。
两人跟着老樊往外走，陈宇朝苏然竖起大拇指。
音乐系的音乐厅离行政楼不远，一路上不少老师和学生跟老樊打招呼，他就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老樊带着他俩进了大音乐厅。
音乐厅老大了，能有一千多个座位，两边墙上都有吸音的玩意儿。
宽大的舞台上有个管弦乐队，这帮人没在演奏，都在往台下瞅呢，最前面几个拿小提琴的妹子还在嘀咕。
一个穿灰色一步裙的女老师在台下手忙脚乱的，苏然刚开始还以为她在指挥呢，仔细一看，不是，好像在赶啥东西。
三人走到舞台前，老樊脸色不太好看，“李老师，你干啥呢？”
“啊！主任，有事？”女老师不高，三十出头，一头栗色短发，大眼睛看着有点迷糊。
“不好意思，这些孩子不知道吃啥了，弄得乱七八糟，招来一堆苍蝇，围着我乱飞，烦死了！”李老师赶紧解释。
“哦，我刚看时间还以为你们排完了呢，那你们继续，我们去小厅吧！”老樊转身要走。
李老师瞅了眼陈宇背上的电贝司，笑着说：“正好也该休息了，没事儿！”
老樊停住脚，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也听到“嗡嗡”声了，看来李老师没瞎说，他挥挥手，说：“行，那个……”
苏然知道他忘了自已名字，赶忙说：“苏然！”
“对，苏然，你上去吧！”
苏然朝李老师笑了笑，就往舞台走去。
